第二十二章 勝券在握(第2/3頁)

劉裕剛送走遠赴巴蜀的船隊,回府途上被何無忌截著,兩人就在馬上對話。

何無忌道:“司馬尚之之弟司馬休之正在帥府等候大人。”

劉裕點頭道:“早猜到他會來找我。”

司馬休之是司馬氏皇族最後一個仍握有兵權的大將,拜劉裕的部隊西拒荊州軍,南壓天師軍的形勢,仍保著無錫和丹徒兩座城池。據最新的消息,司馬休之的部隊士氣消沉,加上缺糧,原本的三千戰士只余下千余人,其它的人都當逃兵溜掉了。

何無忌沉聲道:“統領準備如何處置他?”

劉裕見他目露殺機,嘆道:“你想我宰掉他嗎?”

何無忌道:“這叫一不做,二不休。現在誰都曉得司馬氏氣數已盡,除去司馬休之,等若把司馬氏連根拔起。”

劉裕從容道:“那我和桓玄有何分別?我和桓玄之爭,豈非變為帝位之爭?”

何無忌登時啞口無言。

劉裕道:“我明白無忌的心情,你的想法,不但是我們北府兵兄弟的想法,更是廣大平民百姓的心願。對朝廷大家都是徹底的憎惡和厭倦,皆希望新主出現,帶來新的風氣、改革社會種種不公平的情況,讓人人有安樂的日子過。這是大家的理想,更或許終有一天會實現,但現時的形勢仍不容許。”

何無忌忿然道:“我不明白。”

劉裕道:“你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接受。安公當年為何不許玄帥取司馬氏而代之,正因他看破此點。是好是歹,在高門大族的利益,已與司馬氏皇朝緊密地結合在一起。推翻司馬氏,等於挑戰高門大族的整體利益,至少在他們的心理上是這樣子。現在桓玄能得到建康大部分世族的支持,正因有人以我寒門布衣的出身大做文章,渲染我的破壞性,利用高門和寒門尖銳的對立和分隔,令建康高門對我生出抗拒之心。如果我於此時刻,斬殺司馬休之,更自立為帝,那我該以甚名義討伐桓玄呢?建康高門又有何反應?縱使我們能攻克建康,南方仍只是個爛攤子。可是若我們打正旗號,以『保晉室、伐逆賊』的名義起事,將可讓建康高門清楚我並非一個破壞者。而我們如何對待司馬休之,正是關鍵所在。”

何無忌苦笑道:“統領看得很透徹。唉!可是如果我們打生打死,只是為讓那個白癡皇帝復位,想想也教人氣餒。我們已受夠了,更無法忍受另一個司馬道子的出現。”

劉裕的目光投往出現前方的帥府,又向在街道兩旁向他歡呼喝采的民眾揮手致意,道:“一切都不同了,你再不用擔心司馬氏,他們風光的日子,已隨桓玄入主一去不返。有很多事都非一蹴可就的,必須循序漸進,靜候時機的成熟。桓玄可以稱王稱帝,我卻絕不可如此,皆因出身有異。眼前的頭等大事是對付桓玄,凡有利此事的我們絕不錯過,但有害的一件也嫌多。明白嗎?”

何無忌釋然道:“完全明白。我的想法太簡單了,只會壞事,幸好有大人提點。”

劉裕心中暗嘆一口氣。

經過反復的思量,他終於為自己作出清晰的定位。其間他嘗遍內心鬥爭之苦,一切都是為了要殺死桓玄,但同時自己也踏上一條沒有回頭路走的漫漫長路去。

在返回廣陵前,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只是一場接一場的戰爭,足使他無暇他想。但抵達廣陵後,他卻必須針對眼前的局勢作出最明智的決定。一個錯誤可帶來不堪想象的可怕後果,且是沒法糾正的。例如不是當統領而是稱王稱帝。

他深切體會到現今自身所處的位置,和因那位置而來的一切感受。

但有一件事他是肯定的,就是他每進逼一步,桓玄便愈接近敗亡的絕地。再沒有人能改變眼前形勢的發展。

建康。黃昏時分。

王弘應暗記之召,到城南一間酒館見屠奉三,久候多時的屠奉三向他召手示意,王弘才勉強把他認出來,坐下後贊嘆道:“為屠兄易容改裝的肯定是高手,連我都沒法認出是屠兄。”

屠奉三沒作解釋,問道:“建康現今情況如何呢?”

王弘苦澀的道:“形勢頗為不炒,現在建康流行一種說法,就是劉裕之所以有今天的威勢,全賴荒人在背後鼎力支持,而荒人之所以肯撐劉裕的腰,是要把荒人那套搬到建康來,如此將會徹底改變南方的現狀。”

屠奉三道:“你相信嗎?”

王弘道:“我當然不相信,可是劉兄得荒人支持,卻為不爭之實,別有用心者遂可繪影繪聲,愈說愈真。”

屠奉三心忖任青媞認為必須除去李淑莊,確實是獨具慧眼,這條只須出口不用出手的毒計,是不易化解的,一時間他也想不出辦法來。

要攻陷建康,必須從內部動堯分化建康高門和桓玄的關系,如建康高門全體力撐桓玄,劉裕必敗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