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佳偶天成

海鹽城外大興土木,於城南碼頭區處設立臨海的箭樓和木壘,大幅加強防守的力量。由於不斷有敗軍逃來海鹽,令兵力一直在增加,劉裕和屠奉三決定把防守的範圍擴展往整個碼頭區,以背靠堅城的優勢,在兩邊各挖出三道箭壕和陷馬坑,只留下狹窄的通道,敵人來時只須守以強弓勁箭,便可穩如鐵筒,使無左憂。原本部署在城墻的百多座投石機,半數被推至城南外,以加強岸陣的防禦力。

五艘運載糧資的貨船於禦貨後立即開走,返回滬瀆壘去,由四艘雙頭艦護送一程,余下的四艘雙頭艦仍泊在碼頭處。

海鹽城的北府兵人人曉得眼前正是生死關頭,兼之城內糧資充足,又對劉裕有十足的信心,故只要能走動的人,都落力投入到諸般防禦工事,每建起一座箭樓,大家齊聲歡呼,士氣高昂,團結一致。

劉裕和屠奉三坐上帥艦“奇兵號”在海面巡弋,視察海鹽一帶水域和沿岸的形勢,以擬定作戰的策略。

在指揮台上,屠奉三仰觀天色,道:“這幾天天氣頗不穩定,隨時會下一場雨。”

劉裕點頭同意,道:“這於我們有利亦有害,利於防守,卻不利我們渡過海峽去接應會稽和上虞的兄弟。”

屠奉三笑道:“我卻認為利多於弊。風浪是對戰船的挑戰,愈惡劣的天氣,愈能顯示戰船的性能和駕舟者的本事,在這兩方面,天師軍是無法和我們相比的。”

劉裕掃視海峽另一邊的海域,沉聲道:“敵人的戰船隊雖是良莠不齊,可是在數量上卻占了壓倒性的優勢,我們卻是每失去一條船都對戰鬥力生出影響,形勢並不樂觀。”

老手的聲音在後方響起道:“小劉爺有海戰的經驗嗎?”

劉裕坦言道:“沒有試過。”

老手來到他另一邊,深吸一口寒涼海風,信心十足的道:“海戰和河戰根本是兩回事。在海面作戰,既沒有順流逆流之分,什麽鐵鏈鎖江、水中木柵、連船攔江、起浮橋、鬥樓、立?椿那一套全派不上用常海戰講的是風向、海流和潮汐漲退。在現今的情況下,我們根本不用怕敵人船多,皆因我有泊地而對方沒有,只是這點,已令敵人不敢久戰。在這樣的形勢下,決定勝敗不在船只的多寡,而是對開戰水域情勢的掌握、戰船性能的優異。在廣闊無邊、風高浪急的海戰場上,我有把握只憑『奇兵號』和沿岸軍陣的助力,已可令敵人狼狽不堪,何況尚有八艘戰力強大的雙頭艦助戰。”

只聽老手的語氣鏗鏘有力,便知他對海戰有必勝的把握。

屠奉二欣然道:“我完全同意老手的看法,那等於高手、低手之別,『奇兵號』便像燕飛,只要敵人無法形成合圍之勢,試問誰奈何得了燕飛呢?”

老手傲然道:“天師軍的所謂戰船隊,連低手的資格也稱不上,只是一群從沒有水戰經驗的生手,但我絕不會輕敵,只要他們敢來犯我,我老手會全力與他們周旋。”

劉裕聽得輕松起來,問道:“假設敵人以戰船封鎖海峽對岸,我們又有什麽辦法呢?”

老手欣然道:“這麽寬廣的海峽,敵人是沒法封鎖的,只要我們猛烈攻擊,肯定可殺得敵人船翻人淹。海戰以戰船為眾,天師軍的戰船隊中稱得上戰船的只屬少數,其它是由貨船、漁舟湊合而成,且欠缺水戰經驗,小劉爺實不用為此憂心。”

屠奉三點頭道:“敵人唯一的優點,就是船數在我們百倍以上,但這亦是他們最大的缺點,一旦失利,將會亂作一團,而我們則如虎入羊群,愛噬哪一頭,那一頭羊便要遭殃,全無僥幸可言。”

接著沉聲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短期內天師軍的戰船必大舉來攻,先以戰船運兵和攻城工具,準備於城的兩邊登岸,從陸路進攻我們碼頭陣地,再以戰船從海路正面硬撼我們,只要我們能定下針對性的反擊策略,必可重創敵人。”

老手道:“小人有一個提議。”

對這水戰高手的看法,兩人都不敢不重視。

劉裕欣然道:“請你老兄直言無忌。”

老手歡喜的道:“劉爺真的沒有架子,以前我在北府兵,很多事情看不順眼,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至於要說出心中的看法,更是想也沒想過。哈!”

接著目光投往海峽出口處,道:“天師軍不但船多,而且兵多,一旦讓他們同時由水陸兩路攻打我們,會令我們應接不暇。最好的方法,是不讓他們有靠岸的機會。”

層奉三鼓掌道:“說得好!我亦有這個想法,只是怕力有未逮,弄巧成拙。”

老手一副當行出色的專家神態,道:“由於海鹽有我們小劉爺助陣,徐道覆定會親率船隊來攻。以我的愚見,徐道覆乃智勇雙全的人物,必先以船隊牽制我們的戰艦,令我們無法分身,始會把到陸上作戰的部隊送上岸。如果我們陷身於敵人這種戰術襄,將會處於完全的被動,極可能輸掉此戰。敵人當然不能在一時三刻之內攻下海鹽,卻可以破去我們在碼頭區的陣地,孤立海鹽,斷絕我們的海上交通,如此我們等若輸掉這場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