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丹魔種(第2/3頁)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信念,更令他們對劉裕寄以最大的希望,亦深信“一箭沉隱龍”的劉裕是真命天子,願為他效死命。

在他們心中,劉裕不但是貨真價實的真命天子,更是屢戰屢勝的無敵英雄,唯一能帶領他們踏上勝利大道的英明統帥。比之謝玄和北府兵的關系,他們和劉裕之間更多出曾歷經生死成敗的同舟共濟關系。

只有劉裕自己才明白,他這個當領袖的並不如他們深信不疑的表象那麽完美,他曾多次想過放棄,全賴為淡真湔雪恥恨的使命感支撐著他,令他奮鬥至這曙光初現的一刻。

往另一端營地舉步走去的時候,劉裕問道:“糧食方面的供應如何?”

江文清答道:“劉帥可以放心,我們攜帶的糧貨雖只夠應急三天,但海島滿山都是可食用的野果,兼且水產豐富,即使長期蟄伏於此,絕無缺量之虞。”

劉裕再次興起從此隱居海島的念頭,轉瞬又把這誘人的念頭拋開,道:“兵器箭矢方面又如何?”

蒯恩答道:“我們的兵器箭矢只夠一場大戰之用,不過只要能控制海鹽,孔老大會把武器馬匹源源送到。”

屠奉三道:“就看劉帥和劉毅的交涉是否有成效了。”

江文清和屠奉三都改稱他為劉帥而非叫慣的劉爺,令他生出古怪的感覺,亦使他更深切體會到當年謝玄領導北府兵達致淝水大勝的心情和壓力。

在這一刻,他完全拋開了個人的好惡,一切以大局為重,不論他如何不喜歡劉毅,如何討厭他,也要說之以利害、動之以情,以威勢懾之,以達到目的。

因為由此刻起,他任何一步失著,都會令追隨他的兄弟陷於萬劫不復之地。

比起以前,他更沒有選擇。

邊荒集。

午後不久,雪花又如棉如絮的飄飄下降,較遠的景物已變得模糊不清,荒人都禁不住擔心起來,如果持續這般下雪,將會大大影響今夜子時觀賞古鐘樓上觀遠台的決戰。

燕飛此時正立在觀遠台上,縱目四望,把邊荒集和穎河東岸的美景盡收眼底。

大自然景象永遠是最美麗的,不論冬雪春霧,均令人感到與平常不同的迷離境界,像眼前的風吹雪飄,把邊荒集河野轉化為另一天地,便是大自然妙手的傑作。在如此壯麗的雪景襄,實在很難聯想到人與人間要永無休止的鬥爭,一切又是何苦來哉?

站在他身旁的是卓狂生,他正深情地俯瞰遠近的景物,好像可如此看一百世都不會感到枯燥乏味或厭倦。

卓狂生嘆道:“每次我站在這裏欣賞邊荒集的美景,都擁有第一次看到的驚喜。為什麽會這樣呢?照我想該是因邊荒集不住在變化,周圍的形勢亦不斷地改變著,所以令我每次看時都生出新穎的感覺。便如我的說書般,每一個章節都不同,不停地更新。”

燕飛微笑道:“卓館主開口是說書,閉口還是說書,可說三句不離本行。告訴我,你究竟活在哪一個天地裏?是真實的生活,還是說書襄的天地,抑或是兩者混淆難分?”

卓狂生欣然道:“大概可以眼前的雪景作個比喻,真實的是邊荒集,說書的效果便如這場大雪,把景物弄得真假難分,把原本的邊荒集點綴得有趣多了。嘿!你仍末回答我的問題,為何不回驛場好好調息,養精蓄銳,以應付今晚的決戰,卻要到這裏來淋雪呢?”

說罷再加一句道:“記著我是你的兄弟,更是未來當邊荒集不存在時唯一的史筆代言人,不要胡亂找話兒來搪塞敷衍我,若讓我又發現你說謊,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燕飛啞然笑道:“我時常說謊嗎?”

卓狂生正容道:“你不要當我是傻瓜。你有沒有說謊大家心照不宣,不容狡辯。我知道你有很多難言之隱,我這個做兄弟的當然體諒你,可是你也要為廣大的聽書者的好奇心著想,頂多有關你的秘密,我在死前才公開。套用向雨田的慣語,老子說過的話,從來沒有不算數的。”

燕飛從容道:“你的話令我產生一個聯想,正因每一個人都有難言之隱,所以所謂由史筆記載下來的歷史,只能傳達年表,沒有可能完全掌握內裏真正的是非曲直。這是歷史注定了的宿命。如果執筆的史家加上了自己主觀的看法,就會進一步扭曲了歷史,便如閣下的說書。”

卓狂生笑道:“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想轉移我的注意力嗎?快老老實實地答我,你到觀遠台來幹什麽?如果不是我湊巧回鐘樓寫書,也不知道你會像頭呆頭烏般站在這裏。”

燕飛投降道:“好吧!我站在這裏,是要殺一個人。記著說過的話要算數。”

卓狂生愕然道:“殺人?你要殺的人會路過廣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