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反擊行動

“奇兵號”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破浪航行,她並不是直線駛往目的地去,而是先繞往東面的大海,遠離陸岸,確定沒有被敵人發現行蹤,方朝基地駛去。

船在內河行進,即使像大河、大江那樣遼闊的河道,要瞞過敵人的耳目,仍是非常困難的事。但在大海行駛,加上有像老手般那麽熟水性的操舟高手在主持,幾可肯定來無蹤去無影。

今次勝敗的關鍵,正在於能否秘密行事。極可能直至此刻,天師軍方面仍以為劉裕身在建康。

桓玄在幹什麽呢?

劉裕一人獨立在指揮台上,任由海風吹拂。屠奉三和宋悲風都留在艙房休息,他樂得一個人可以靜心思索自己的處境。

他絕少去想桓玄,因為每當想起桓玄,他就會聯想到淡真和她的恥恨,接踵而來便是噬心的夙仇,這是他竭力避免的。

唉!燕飛說得對,人是不能永遠活在仇恨中的,那是任何人都負擔不來的事。

劉裕從未試過和桓玄正面交鋒,但從屠奉三口中,卻清楚桓玄不但是超卓的刀手,更是軍事的長才,只看他能苦忍至今天,仍按耐著不收拾殷仲堪和楊全期,便知他深明兵法,絕不意氣用事。

遠征軍的敗亡似是不可避免的事,從種種跡象作出推斷,遠征軍事實上敗局已成。而遠征軍最大的弱點,是分別有謝琰和劉牢之兩個指揮中心,偏是兩人間互相顧忌,只是這種情況,已令兩人沒法好好合作,發揮戰力。

劉牢之這卑鄙小人會扯謝琰的後腿,利用謝琰的頑固愚蠢,使謝琰和他旗下原屬何謙系統的人全軍覆沒,如此北府兵將完全掌握在他手上。只是任劉牢之如何老謀深算,仍沒想過有他劉裕在旁窺伺,等待收成的好機會。

劉裕之所以會想起桓玄,是因為在擊潰天師軍後,他將會面對桓玄,這是注定了的事,誰也難以改變。

屠奉三此時來到他身旁,皺眉道:“為什麽不趁機會好好休息,今晚我們會到海鹽探察天師軍和遠征軍交戰的形勢。”

劉裕道:“只要我們能聯絡上魏泳之,便可以盡悉遠征軍的情況。”

屠奉三道:“這個人仍可靠嗎?”

劉裕斷然道:“絕對可靠,我是不會看錯他的。”

屠奉三道:“這個容易,當海鹽陷落後,我們潛入海鹽找他如何?”

劉裕皺眉道:“恐怕我尚未踏入城門,便被人認了出來。”

屠奉三笑道:“沒有人要你以本來面目大搖大擺的入城,你不是北府兵最出色的探子嗎?凡探子都懂易容改裝的。”

劉裕啞然笑道:“我真胡塗。”不由想起那晚與燕飛夜闖謝家,自己亦因過於緊張、沉不住氣,致失去了方寸,忘掉自己具有探子的手段本領。

唉!謝鐘秀!

忽然間,他的心湖浮現江文清的美麗倩影。

邊荒集,小建康的碼頭處泊了二十多艘貨船,戰馬源源不絕的被送上貨船去。

這二十五艘貨船是專作運馬用的,設施齊備,保證馬兒在船上舒舒服服,不用受風雪之苦。

現在邊荒集最不缺乏的便是戰馬,不但能夠應付戰場上的需要,且還可以大量的供應給南方。

整個戰略主要是王鎮惡構思出來的,他的計議之所以能得到以慕容戰為首的荒人極力支持,全因眾人一致認同,按照他的謀劃行事,確實能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以己之長,制敵之短。

今回反攻北穎口的荒人部隊是貴精不貴多,主力軍只是二千人,但這二千人卻是荒人精銳裏的精銳,不但騎射功夫了得,更有豐富的雪地作戰經驗,而王鎮惡、慕容戰和拓跋儀三人,也都是精於風雪戰的統帥。

先頭部隊首先出發,分為兩隊夾河推進,每隊百騎,分由姚猛和小傑率領,探清楚前路的情況。

接著分由拓跋儀和慕容戰指揮,每支各千人的輕騎戰士,會沿穎河北上,各分兩路推進,好在敵人來襲時可以互相照應。

不過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為敵方並沒有足夠的兵力對荒人迎頭痛擊。據高彥的估計,敵方人數在三千許間,但以工事兵占多數,能投入戰爭的兵力該不過一千五百人。

陸上的部隊會不停地趕路,全速前進,在明天日出前,部隊會停下來,此時由兩艘雙頭艦領航的運馬貨船,會從水路趕上陸上部隊,以新的戰馬,替換疲乏無力的戰馬。如果沒有下大雪,天亮前他們離北穎口將不到二十裏。

貨船會把疲憊的戰馬送回邊荒集去,而由姬別和紅子春分別指揮的兩艘雙頭艦,船上盛載大批的淩厲火器,會隨時配合陸上部隊向敵人全面進攻,直搗敵人陣地。

整個作戰計劃,正是針對敵人防禦力薄弱、兵力不足和士氣低落而設計。對方在風雪的摧殘下,已變成疲弱之軍,反之荒人則養精蓄銳,氣勢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