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敗之地

燕飛立在泅水南岸,遙觀對岸的平野。

渡過泗水這道分隔邊荒和外面天地的天然界線,對他具有無比深刻的意義。在五十多天前他才渡河回到邊荒,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失去了邊荒集,陷身於人生最失意的低潮。也就是在這一刻,他創造出武林的神話,於絕境劣勢裏斬殺竺法慶,完成了對謝安的應允,更把整個局勢扭轉過來,鋪開了邁向第二次重奪邊荒集的勝利之路。

現在一切已重新在他的掌握中,個中的痛苦與快樂,實難以描述。

每一個荒人,都有同樣深刻的感受,份外珍惜眼前的成果。

燕飛也再不是上次那個從對岸返回邊荒的人,仙門之秘令他對生命至乎愛情有完全不同的體會。

面對滔滔河水,他豈無感慨。

燕飛一聲長嘯,盡泄心中豪情壯氣,接著往河面投出拿在手上的一截樹幹,然後斜掠而下,落往河面時以腳尖借力,點中在水中浮沉的樹幹,騰身而起,躍往對岸,毫不停留地沒進荒野暗黑的深處。

劉裕睜開眼睛,江文清優美的倩影出現眼前,朝他迅速奔至,肩上掛苦個小包袱。

他感覺出穎水河畔夜會佳人的甜蜜,又不得不壓制這種情緒,矛盾得要命。

屠奉三的忠告是否有道理呢?他真的弄不清楚。可是他本身亦有一種感覺,他真的不宜在這返回北府兵的時刻,有任何感情上的沉重負擔。王淡真充滿屈辱的悲慘下場,仍是他心底一道不能磨滅的深刻傷痕。

劉裕跳將起來,喚道:“文清!”

江文清來到他身前立定,只差踏前小半步便可把嬌軀送入他懷襄。不知是因為趕路還是她大小姐心情有點緊張,她的酥胸輕輕起伏,以帶點嬌嗔不依的口氣仰臉瞧他,道:“怎麽忽然又要走了,一晚時間都騰不出來嗎?噢!”

劉裕發覺自己的右手抓著她的香肩,指尖下的女性身軀柔若無骨,肌膚充盈活力和青春的彈性,陣陣健康的氣息由她簿來。

劉裕俯到她圓潤的小耳旁,低聲道:“我們到河邊坐下才說好嗎?”

江文清垂下螓首,現出女兒家的嬌羞,微一點頭,表示同意。她在這刻的模樣,實在令人聯想不到她是一幫之主。

劉裕放開手,偕她到岸邊坐下,肩並肩的看著腳下流過的穎水。

春風從對岸吹來,兩人衣袂飄揚。

劉裕道:“我今次回廣陵去,吉兇難料,文清要小心保重,防範敵人的卑鄙手段。”

江文清往他望來,欣然道:“你福大命大嘛!沒有人能奈何你的,何況北府兵中有大批追隨你的兄弟。”

劉裕心忖江文清也對自己是真命天子的流言深信不疑,只為這個原因,便不可以讓她曉得“真相”,害她擔心。

道:“希望如此吧!我離去後,文清好好的和屠奉三合作,他是絕對可以信任的。”

江文清笑道:“劉爺吩咐下來的事,文清豈敢不遵從執行。我們會透過孔老大的關系,與你保持緊密的聯系。如真的在北府兵待不蔔去,就回邊荒集來吧!路並不是只有一條的。”

劉裕沉聲道:“我一是被人害死,一是成為北府兵的最高領袖,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否則只有在邊荒集坐以待斃,完全失去了自主的活力。”

江文清垂首無言。

劉裕道:“我們雖然遠隔兩地,萬一有事遠水難救近火,但你亦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增添我的聲勢。”

江文清喜孜孜的道:“文清可以為劉爺你做什麽呢?”

劉裕道:“就是和孔老大結成緊密的貿易夥伴關系。邊荒集仍需一段時間才可以回復過來,幸好我們從敵人手上得到大批上等的戰馬,而南方一向最缺乏的正是戰馬。我們索性賣個人情給孔老大,用以前正價的一半向孔老大供應戰馬,讓他獲利,自然會覺得我們是言而有信、講交情重義氣的人,孔老大是一方豪強,與北府兵又關系密切,他肯否站在我這一方,對我的成敗有直接的影響力。”

江文清道:“現在邊荒集情況不同了,必須得議會同意,方可以把部分戰馬以優惠價賣給孔老大。”

劉裕道:“你和程公、老費已占去三個議席,只要告訴屠奉三這是我的意思,他會負責遊說其它成員。大家都是明理的人,更會為大局著想,此事當可輕易通過。”

江文清俏皮的道:“對!劉爺的意思,誰敢違背呢?”

劉裕苦笑道:“不要再喚我作劉爺了,叫得我渾身不自在。”

江文清“噗哧”嬌笑,白他一眼道:“人家該喚劉爺你什麽呢?難道像初相識時劉兄長劉兄短嗎?”

劉裕感到心兒急促跳動著,當江文清顯露她女兒家的媚態,確對他有高度的誘惑力。只要是男人,看到她現在的嬌樣兒,誰能坐陵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