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截擊戰術

拓跋珪想著燕飛,不是關心他的安危,也不是怕拓跋儀對付劉裕的行動一旦敗露,會影響他和燕飛的交情,而是在思索燕飛的神通。

燕飛是不會騙人的,他既表白能與紀千千作心靈傳感,拓跋珪便深信不疑。且亦不由他不信,因為若非如此,便難以解釋他種種如有神助的行徑。

燕飛在烏衣巷謝家外息斷絕,內息卻循環不休地躺了百天的事實,更是啟人深思。他於不可能的劣勢下斬殺竺法慶,更使任何人很難把他當作一般的“人”來看待。

一向以來,他對什麽神佛毫不在意,道家煉丹之術,在他來說只是自欺欺人的玩意,又不見出現過什麽活神仙。道家盛傳的某某人白日飛升,看來都不外是以訛傳訛。道家的高人死了便當作成仙,佛門高僧辭世則尊之為人滅,聊以自慰。

可是,燕飛卻是眼前真實的例證,他至少可算半個神仙。

難道道家煉丹之法確非騙人的玩意,人是可以透過提煉大自然的某種力量,以催發體內的仙根,達致永生不死的仙道境界?拓跋珪終開始對煉丹之術生出興趣,暗忖,不要說自己能長生不死,只要能把壽命延續多數十年,以自己的識見才智,長期領導拓跋族戰士南征北討,終有一天,天之涯、海之角都要臣服在拓跋族的鐵蹄下,他拓跋珪更會成為不死的超級帝君。

想想也感到無比的興奮。

但究竟如何入手呢?哪位道家高人才有真正的本領?正思索時,手下大將長孫普洛揭帳而入,後面跟著的還有左長史漢人張袞,右司馬許謙,人人神色凝重。

拓跋珪目光落在長孫普洛雙手捧著的鐵盒上,道:“有什麽事?”

長孫普洛把盒子放在他跟前,沉聲道:“慕容垂使人把這盒子放在平城城門外,指明‘這是慕容垂送給大帥的賀禮,祝賀大帥成為燕代之主',說畢使者便快騎離開。他們不敢拆看,把鐵盒送來盛樂,請大帥定奪。”

拓跋珪聞言凝神打量鐵盒,盒子以細索紮個結實,又在盒蓋處以火漆密封,透出神秘邪異的感覺。

毫不猶豫地,拓跋珪道:“給我挑斷系索!”

長孫普洛拔出匕首,迅快地把索子挑斷,只要打開蓋子,便可知慕容垂送來之物。

帳內氣氛沉重,誰都曉得慕容垂送來的不會是好東西。

拓跋珪探出兩手,抓著兩邊蓋沿處,火漆碎裂,蓋子隨即松開。

只有拓跋珪看到盒內的東西。

長孫普洛、張袞和許謙沒得到拓跋珪指示,不敢探身去看,不過仍嗅到濃烈的草藥氣味。

拓跋珪緩緩把蓋子放回原處,合起鐵箱,表情平靜無波,似對慕容垂送來的賀禮無動於衷,淡淡道:“這是慕容垂送來的戰書,以顯示他誓要把我連根拔起的憤怒和決心。哼!世事豈能盡如他意。”

他最後一句話似是在嘲諷慕容垂的自信,可是,三人卻感到這句話是拓跋珪安慰自己的話,因為拓跋珪異乎尋常的反應,正顯示出他內心的震憾。

拓跋珪有點心疲力盡的柔聲道:“你們在帳外稍待片刻,我須靜心想想,方再傳你們進來說話。”

三人懷著重如千斤的心情,退出帳外去。

拓跋珪先低垂著頭,再仰臉時已是熱淚滿頰。

鐵盒內放的是他親弟拓跋瓢的首級,經防腐藥熏制過的臉容向上,如仍在生,睜而不閉的眼睛,殘留著死前的驚惶、屈辱和憤恨。

奪得平城後,拓跋瓢奉他之命到滎陽去,監察燕軍的動靜,想不到竟被慕容垂擒殺。慕容垂送還他的人頭,不但要向他示威,還要對他宣明,誰才是第一把手。

慕容垂啊!

終有一天我拓跋珪要你千倍萬倍償還此殺弟之仇。

小詩道:“我現在真的放心了,小姐的情況一天比天一天好哩!”

紀千千安坐椅內。直到此刻,一切都瞞著小詩,沒有告訴她燕飛曾經來過,也沒有讓她曉得邊荒集二度失陷的事。

微笑道:“你今天的精神也不錯。要不要到城外各處走走呢?整天留在院子裏,悶也要把人悶壞。”

小詩吃驚道:“小姐!”

紀千千胸有成竹的道:“只要我提出要求,慕容垂怎也會給我辦到,否則,只顯示他的無能,不能控制局面。頂多讓他陪我們一道出遊吧!”

小詩清楚她的性格,想到便會去做,她說什麽都難改變紀千千,只好惶恐地點頭。她最怕慕容垂斷然拒絕,令紀千千不開心。

“小姐!”

紀千千和小詩交換個眼色後,道:“大娘請進來!”

在門外喚她的正是風娘,如非燕飛指出她的真正身分,紀千千只會以為她是個盡責的管家婦,由此可見,她是如何深藏不露,武功如何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