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皇天有眼

劉裕的右手抓著她左手運功一送,任青媞立即自發地生出抗力,兩勁相抵,劉裕虎軀一震,任青媞卻被他推逼得離地飛退,坐到床沿處,毒針尚差寸許方能刺中他的心窩要害。

任青媞仍拿著毒針,俏臉閃過不知所措,又帶點茫然的神色,雙目旋又現出沉狠冷靜的異芒,盯著劉裕。

劉裕心叫好險,如他剛才試圖制她的經脈要穴,肯定制服不了她怪異的逍遙魔功,此女不知是否為了任遙而努力用功,致魔功大有進步,比之以前更厲害了。

劉裕曉得她動輒出手,忙先發制人道:“任遙真的對你那麽重要嗎?令你不惜一切,不擇手段,至乎犧牲自己的幸福。”

任青媞的纖手收入香羅袖裏,毒針隱藏不見,淡淡道:“你在說什麽?”

劉裕全神戒備,非必要他也不想召燕飛來援,因為他感到,這是他和任青媞兩人之間的事,特別在此時,嘴唇仍留有她親吻的香味,感觸份外深刻。

沉聲道:“你舍棄我而挑選桓玄,我絕不怪你,因為你有權作出自己認為最聰明的選擇,只希望你將來不會為此後悔。可是你要殺我,卻太過寡情薄義,令人齒冷。”

任青媞若無其事的道:“你知道了!你是何時知道的?”

劉裕坦然道:“上一次見面,我早明白你一心殺我,只因心佩不在我身上,才暫不下手。”

任青媞目光投往窗外月色映照下的夜空,徐徐道:“燕飛是否在外面?”

劉裕道:“你若仍要殺我,可以立即動手,只要你不弄出聲音,燕飛是不會來援的。”

任青媞現出心力交瘁的神色,嘆道:“你是不會把心佩交回給我了,對嗎?”

劉裕嘆道:“你偷人家的東西,人家搶你的東西,世上從來都是這種你爭我奪的情況。你得回心佩又如何呢?只會令你成為尼惠暉針對的目標。”

聽到尼惠暉的名字,任青媞雙目又掠過仇恨的厲芒。

劉裕道:“如你不是投靠桓玄,曼妙今晚便不用葬身大江。”

任青媞嬌叱道:“閉嘴!”

劉裕心中一半是憐惜之意,可憐眼前這全被仇恨填心的美女;一半則是怒火,自己已不和她計較,她仍然是這種沒有半點反省的惱人態度。

狠狠道:“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我劉裕誰都不怕,你以為桓玄可助你完成所願,便滾去作他的走狗和泄欲的工具吧!我們可以走著瞧!”

任青媞雙目射出復雜難明的神色,盯著他好一會後,忽然不屑的道:“不知自量的家夥,我們就走著瞧好了!”

說罷穿窗去了。

劉裕暗嘆一口氣,亦感到無比的輕松。

終於和這妖女一刀兩斷,同時亦感到說不出的失落。

劉裕回到瓦頂燕飛身旁,伏下道:“你聽到我們的對話嗎?”

燕飛點頭道:“真奇怪!我本也以為距離近三十丈,又有院墻屋壁阻隔,應該是沒法聽得到的,豈知留神遠近動靜,心無二用之下,竟聽個一清二楚。我從沒有想過,可以竊聽到這麽遠的聲音。”

劉裕嘆道:“你是否天下第一高手我尚未敢斷言,但你肯定是天下最教敵人憂心的探子。我開始覺得,高小子說你已變成半個神仙的戲言,不無道理。”

燕飛不以為然的苦笑一下,道:“有時我真的希望自己成為神仙,便可輕易從慕容垂手上救回千千和小詩,只可惜我仍是有血有肉的凡人。”

劉裕道:“樂趣亦正在於此,也可以說是凡人的樂趣,在極度失意裏看到希望,把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份外令人感到其中的苦與樂,生命也因而變得有意思。”

燕飛笑道:“是否因與妖女決裂,使你回復信心和鬥志呢?”

劉裕欣然道:“雖不中亦不遠矣!我現在的感覺非常好,只為她感到可惜。嘿!似乎自第二次在邊荒的汝陰碰上她,便和她沒完沒了似的,現在我和她理不清的關系終於結束,以後將成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局面。”

燕飛道:“這就叫妖女的威力。她雖然想害死你,但你卻沒法對她下手,換了是老屠,剛才必不會讓她活著離開。”

劉裕仍滿懷感觸,很想多說兩句知心話兒,忽然燕飛湊到他耳旁道:“有人來了,快隨我走。”

劉裕心中奇怪,暗忖,難道任青媞回心轉意,去而復返?卻又無暇多想,因為燕飛已貼著瓦背斜滑下去,連忙依樣葫蘆,緊隨其動作,倏忽間,兩人無聲無息離開屋脊,翻到這家人的後院去,接著竄往靠近院墻的一叢草樹內,藏好身影,此刻,劉裕才聽到衣袂破空聲自遠而近,暗呼好險,又心贊燕飛的靈銳。

來人在他們剛才伏身處掠過,騰空而起,投往任青媞的秘巢,卻沒有停留。可是兩人均是老江湖,清楚對方非是湊巧經過,而是使出防止有人跟蹤的手段,繞個圈子後便會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