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兇蹤再現

燕飛沿穎水西岸趕往邊荒集,河上不時有舟船往來,顯示出邊荒集已回復南北貨運貿易中心的盛況,心中欣慰。

雖然從江淩虛的遺言得悉竺法慶練成魔功,他仍是一無所懼,卻也不是沒有戒備之心,且深思為何竺法慶會把自己視為下一個除去的目標。

江淩虛並不須危言聳聽,因為燕飛曾參與謝玄在建康擊殺竺不歸之役,縱然他沒有出手對付竺不歸,但以彌勒教的睚毗必報,與他燕飛已是勢不兩立。

回想江淩虛臨終的情況,似有很多話要告訴自己,只恨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他盡情傾吐。當他說出自己是竺法慶下一個要殺的人,似還有下文,但旋又想到破竺法慶的魔功更為重要,於是轉到丹劫上,到想到燕飛根本沒有可能尋得不知所縱的丹劫,又或得到丹劫仍沒有可能服用,一時心灰意冷下再沒法堅持而斷氣,於是令他的遺言變得支離破碎,不能構成完整有用的情報。

江淩虛究竟想告訴他什麽重要的事呢?彌勒教憑什麽得到慕容垂的重用?在滎陽燕飛親眼目睹尼惠暉的威勢,與慕容垂更有密切的關系,他們就像朋友般有商有量,合作無間的一起對付他燕飛。

他想起赫連勃勃。

事實上慕容垂和彌勒教一直是夥伴的關系,因為赫連勃勃正是竺法慶的大弟子,而赫連勃勃更是慕容垂進攻邊荒集的先鋒軍。

赫連勃勃在邊荒集的胡作妄為或許曾觸怒慕容垂,不過慕容垂為了應付拓跋珪此一心腹大患,權衡輕重下,只好繼續在各方面支持赫連勃勃。

在如此情況下,拓跋珪攻打赫連勃勃的統萬城,當不會如想象般輕易,尤其拓跋珪現在與慕容垂已撕破臉皮。

彌勒教在北方勢力龐大,把佛門根深蒂固的勢力摧毀得體無完膚,如慕容垂全力支持赫連勃勃,對羽翼初成的拓跋珪會構成嚴重的威脅。

忽然間,他曉得與彌勒教的鬥爭,已變得與營救紀千千和小詩的事有直接關連。

慕容垂正在玩手段,千方百計的在奪取紀千千的芳心。

要生擒他燕飛,是要證明給紀千千看燕飛只是失敗者,粉碎燕飛在紀千千心目中無敵英雄的形象,讓紀千千親睹他落難的窩囊樣子。

假設生擒他不成,只好借彌勒教之手殺死他,如此可斷去紀千千對他的癡念,而紀千千也很難怪罪慕容垂,因為一切都可推在竺法慶身上。

殺死他燕飛,既可打擊拓跋珪,又可重挫荒人的鬥志和士氣,不論對慕容垂或竺法慶,均有數之不盡的好處。

竺法慶現身邊荒,盡殺太乙教的漏網高手,正是彌勒教搗亂天下的先兆。

透過赫連勃勃和王國寶兩大門徒,彌勒教可輕易在南北取得擴展力量的據點。

看來赫連勃勃只好交由拓跋珪去應付,他與竺法慶的沖突也已是無可避免。他會盡一切方法和手段,阻止竺法慶到南方去,不單是為了報答謝家的恩情,更是為了邊荒集的福祉和紀千千主婢。

就在此時,他聽到右方傳來僅可耳聞的數下兵刃交擊的聲響。

燕飛心中一動,循聲掠去。

劉裕呆坐小廳內,腦內亂成一片。

宋悲風走進來,到他身旁隔幾坐下,沒有說話。

他是最清楚劉裕情況的人,亦只有他明白劉裕的煩惱。

劉裕像不曉得宋悲風就坐在身旁的模樣,喃喃道:“我該怎辦呢?”

宋悲風道:“將所有事向小飛全盤告知吧!左瞞右瞞不但於事無補,還會增加不必要的誤會,致乎令小飛作出錯誤的判斷,更會損害你們之間的友情。”

劉裕露出一個苦澀的表情,嘆道:“他曉得我與任妖女合作,會怎樣看我?”

宋悲風道:“他如真的是你的好朋友,會體諒你的處境和為難處。”

劉裕霍然而起。

宋悲風一呆道:“你要到哪裏去?”

劉裕沉聲道:“我想到集外轉一圈,假如殺奉善的真是赫連勃勃,他該有一支部隊隱藏在邊荒集的附近。”

宋悲風陪他起立,點頭道:“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劉裕道:“宋叔讓我一個人獨自去吧!別忘記我是北府兵裏最出色的探子,有足夠保護自己的能力。”

宋悲風明白他的心情,低聲道:“小心點!”

劉裕搖頭再嘆一口氣,出門去了。

紀千千坐在床沿,俯頭審視愛婢的臉容,愛憐地喚道:“詩詩!詩詩!”

小詩張開眼睛,道:“小姐!”

勉力的想坐起來。

紀千千扶她挨著床頭坐好,道:“今天好點了嗎?”

小詩點頭道:“好多了哩!”

又不好意思的道:“小詩真沒有用,令小姐擔心哩!”

紀千千微笑道:“人在病倒時,情緒自然會低落,失去鬥志,我也會這樣的,詩詩不用自責。我們現在更應互相扶持,互相勉勵。為何這樣呆看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