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時地利(第2/3頁)

宋悲風道:“你比我了解邊荒集,千千小姐喚起的是什麽精神?”

劉裕沉吟道:“每一個荒人都感覺到那種精神的存在,卻很難具體描述出來,或許可以說是一種無私的愛,令荒人們生出為邊荒集而拋開私利、奮鬥不休的高尚情懷。以前大多數荒人是抱著賺夠便走的心態,忽然間這想法被千千改變過來,體認到邊荒集是這大亂時代裏獨一無二的樂土。也是同樣的精神,令荒人矢志要把千千和小詩迎回來,因為那不但是邊荒集的奇恥大辱,更是每一個荒人的恥辱和遺憾。”

宋悲風想起另一個問題,道:“假設在公布彌勒教為公敵後,卻沒有半個彌勒教妖人現身,會是怎樣的情況?”

劉裕道:“竺法慶到南方來該是短期內的事,不會讓我們久候。最重要是他成為邊荒集針對的目標,我們便可在邊荒布下天羅地網,把彌勒教摧毀。整個邊荒集會因而處於作戰的狀態下,殺奉善的人遲早會被找出來。”

宋悲風道:“邊荒集竟可以變成這樣一個地方,真教人難以相信。坦白說,直至這刻我仍不明白屠奉三因何肯如此幫你的忙。”

劉裕沉聲道:“他不是幫我的忙,而是幫自己的忙。他與桓玄的關系相當微妙,非是外人可以清楚,不過觀乎他要在邊荒集落地生根,便曉得他顧忌桓玄,不肯任由桓玄擺布。”

經過第一樓的空地,劉裕禁不住想起紀千千主婢。

何時她們方可重返邊荒集,在重建後的第一樓彈琴唱曲呢?

燕飛伏在花園裏一棵大樹後,盯著入口處。一團團的雪花,從夜空降下。

兩名燕兵在緊閉的大門兩旁站崗,任由雨雪飄到身上去。整座行宮的守衛以外圍最嚴密,且放置嗅覺靈敏的惡犬。過了那一關後,燕飛便輕松得多,只須避過主建築物、哨樓和巡夜的燕兵,幾可在行宮內來去自如。

眼前是通往行宮西北方有隔墻分開的獨立院落的唯一入口,守衛明顯增多,顯然他感覺無誤,紀千千確是被軟禁在院裏。

院內只有一組建築物,分前中後三進,四周栽滿花草樹木,現在都被蓋上白色的雪裝。

墻內烏燈黑火,只在前庭正門處掛有一盞風燈。

燕飛的心灼熱起來,只要跨越院墻,他便可以見到夢縈魂牽的玉人,向她表達自己永志不渝的深情。

他推斷院落裹沒有燕兵,有的只是來侍候千千主婢的婢仆之流。

院墻旁亦沒有可居高臨下的哨樓,可是燕飛卻察覺到暗哨密布於院落外四周的建築物內。

慕容垂既曉得他會到滎陽來,當然不會於此軟禁紀千千的最後關防松懈下來。只要他燕飛引起任何警覺,不單前功盡廢,且脫身也成問題。

假設所有暗哨均聚精會神監察院落,燕飛可肯定無機可乘。不過只要是人,便會有人為的錯誤和疏忽。

他在等待機會。

一陣長風吹來,卷起樹梢墻頭的雪花和凍得堅硬的雪粒,狠狠抽打往院墻和四周的建築物,遠近一片模糊,守衛院門的兩名衛士亦低頭避免被冰雪直接打在臉上。

早滿身白雪的燕飛那還敢遲疑,先撲往地面,兩腳猛力一蹬,貼著地面疾往院墻射去。

到抵達墻腳的時刻,長風已去,刮起的雪花緩緩降下,景物回復清晰。

燕飛清楚感應到最接近他的兩個暗哨生出警覺,正朝墻頭察視,下一刻目光便會下移。

他已來不及掉頭回去,人急智生下功聚背部,貼上積雪盈尺的地面,發出丹劫般的火熱,眨眼間像沉進水裹般埋入積雪裏,只露出臉孔。

他感到敵人目光朝他埋身處掃射幾遍後,移往別處去。

燕飛心叫好險,足音傳來。一隊由十人組成的巡兵,在兩枝火把照耀下操行至院門處,與守衛施禮後,其中兩人代替了原來的守衛,接著沿院墻旁的小徑步伐整齊的巡走過來。

燕飛更是大氣也不敢透出半口。

巡兵去後,燕飛心忖只要再有一陣像剛才的長風,該可以用他的獨門身法,翻入院墻內。

就在此時,心現警兆。

破風聲起,一道黑影,進入他眼角的余光裏,來到離院墻十步許處,離他燕飛更是不到十步的距離。

燕飛暗抹一把冷汗,聽風辨聲,已知此人是第一流的高手,不過這本是常理,慕容垂不可能沒有差遣高手守護紀千千,他吃驚的是此人竄出來的地方,正是早前他藏身之處,如自己此刻仍在那裏,肯定已被發現。

燕飛斷絕口鼻呼吸,把心臟的跳動減至最緩最輕,若非像他這般級數的高手,又是懂得道家胎息之術的人,再加上對方不以為意,否則絕沒有可能躲過此人。

透過薄薄的一層雪粉,另一黑衣人無聲無息地現身墻頭,正朝立在墻旁的黑衣人打招呼,假若他貼墻躍下來,正可足踏燕飛埋身雪下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