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飛來橫禍

“當”

高彥和燕飛舉杯互敬,把酒喝得一滴不剩,有點酒意下肚,整個世界頓然改觀。他們七個人分兩組在館內一角席地坐下點好菜式,高燕兩人談笑甚歡,梁定都等卻是默默喝悶酒。

燕飛見高彥放下酒杯後,呆看著他笑道:“看什麽?唉!若我冒險返回邊荒集去,定是為了龐義的雪澗香。”

高彥道:“我是怕你空著餓了百天的肚子喝酒,會抵不住吐出來。”

燕飛感受著因酒而來,那種懶洋洋的暖意,哂道:“我喝酒的功力仍在,怎會哪麽丟人現眼。”

高彥見他一臉陶然神色,放下心來笑道:“你可知,若早十天醒來,現在便可能沒有酒去喂你肚內酒蟲,以前只青樓有酒奉客,十天前朝廷才開放酒禁,同時增加稅米,每口五石。”

燕飛訝道:“打勝仗開放個禁不稀奇,因何反要加稅呢?這些事不是謝安管的嗎?”

高彥壓低聲音道:“據我聽口來的消息,現在朝廷攬權的人是司馬道子,一切施為全為增加國庫稅捐,以供司馬曜揮霍享樂。他狗操的!幸好我們是荒人,辛辛苦苦賺回來的不用給他們剝削,變成冤大頭。”

燕飛勸道:“回邊荒集吧!你是不屬於這個地方的,在邊荒集,你哪有閑情和別人嘔閑氣。”

高彥立時雙目放光,點頭道:“對!在邊荒集是慣於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老子要看那個娘兒便那個娘兒,娘兒們只會怕你沒興趣去看她。不過此事還須你老哥幫忙,沒見過紀千千,我是不肯心息的。”

燕飛苦笑道:“你不怕失望嗎?紀幹千若像謝鐘秀般對待你,又或如那真小姐般沒興趣看你半眼,你便是自討沒趣。”

高彥笑道:“若她是那樣的一個女人,我只好死心立即回邊荒集去。你奶奶的,勿要找籍口,而沒有盡力玉成我對秦淮河最後一個心願。”

燕飛拿他沒辦法,苦笑無語。

高彥忽然臉色黯淡下去,有點怕開腔地低聲道:“你有什麽打算?”

此時夥計奉上兩碗清湯和堆得像小山一樣的大碟熱氣騰升的餃子,放在方幾上,燕飛立即動箸,吃個不亦樂乎。

高產皺眉道:“你還未答我的話?”

燕飛沒好氣的道:“你何時改行不再作荒人?荒人哪有向另一個荒人問長問短的?荒人不但沒有過去,更沒有未來!這是邊荒集的奉行規條。什麽朋友、兄弟、生死之交只是拿來說說的門面話,從來沒有實質的涵義。立即給我滾回邊荒集去,繼續你發財風流的生活。”

高彥一對眼睛紅起來,卻說不出話來。

燕飛見到他的模樣,知他是因自己變成廢人而難過,禁不住英雄氣短,頹然道:“原來邊荒集通吃八方的高彥小子,是這麽容易哭的!算啦!待我為你好好想個辦法。不過,見到紀千千後,你須立即離開建康,我再不想你在這裏遭人白眼。”

高彥很想說:“你和我一道走”,不過想起燕飛仇家遍地,只是漢幫的祝老大已可令他吃盡苦頭,回去邊荒集,豈非要他去送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終無法說出來。當想到燕飛或要從此寄人籬下,變成高門望族一個閑人食客,那種感覺令他難過至極點。

燕飛強作歡顏,道:“生死有命,富貴由天,將來的事要擔心也擔心不來,今天有酒便對酒當歌。來!我為你添一盅,祝邊荒集早日恢復往昔的繁榮。咦!”

高彥見他臉色大變的朝入門處瞧去,他身為荒人,在邊荒集每天都在刀鋒口討生活,下意識地往懷內摸去,方發覺因要進青樓,而今早又是直接從青樓到謝府,所以將一向藏身自衛的匕首也沒有攜帶,駭然別頭望去。

梁定都等五人早彈起身來,人人拔出佩劍。大門一下子湧進十多人來,個個黑布袋罩頭,只露出閃著兇光的雙目,一式手持長達六尺黑黝黝的重木棍,不怕刀砍劍劈,且是專門克制刀劍的長武器。

館內近四十名男女賓客和夥記登時雞飛狗走,亂成一團。

梁定都往後門方向瞧去,另十多個同樣裝扮,手持武器的大漢,蜂擁而入,進退之路全被封死。

燕飛方面沒有一個人明白發生何事?在光天化日、健康繁榮的街道上,忽然冒出三十多名蒙頭蒙臉的持棍惡漢,更弄不清楚他們是針對梁定都又或是燕飛和高彥而來。

其中一漢戟指梁定都等喝道:“冤有頭債有主,其它閑人給我滾!”賓客夥記們如獲皇恩大赦!只恨爹娘生少兩條腿,一窩蜂的從蒙臉漢讓出的大門去路,奔到館外去。

梁定都喝道:“爾等何人?可知我們是謝安的家將!”

領頭大漢一言不發,長棍在天畫出一個圓圈,接著腳踏奇步,棍頭照梁定都的鼻子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