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南北雙雄(第2/2頁)

求勝心切,確是兵家大忌。

換過自己是謝玄,肯定惟恐苻堅溜掉,更加速追去,落得由勝轉敗,全軍覆沒。

謝玄的懸崖勒馬,即使將來證明他是錯的,頂多走失個再沒有可能有大作為的苻堅。

他暗暗把此事銘記於心,務要自己將來不會犯上同樣錯誤。

勝負只是一線之隔。

謝玄神態悠閑,似有所待的道:“苻堅返回北方,將發覺回天乏力,問題只在能苟延殘喘到甚幺時候。他最顧忌的人不是姚萇,而是慕容垂。如慕容垂返回根據地,他必須分兵守衛洛陽和附近諸鎮,以保關中的安全,所余無幾的氐族軍力,會進一步攤保”劉裕不解道:“照玄帥的意思,慕容垂竟不殺苻堅,還放虎歸山,於他有何好處?”

謝玄微笑道:“這恰是慕容垂顯示其雄材大略的地方,因為他是志在天下,而非一時的得失。如他乘人之危殺害苻堅,只落得不忠不義的臭名,還會被姚萇等借為苻堅復仇之名,打正旗號共討之。可是他肯先返回據地,先立穩陣腳,難題便落到為苻堅留守長安的慕容沖、慕容永兄弟處,又或姚萇身上,他們當然人人都想取苻堅之位而代之,可是誰先出手呢?在這種形勢下,慕容垂可坐擁重兵,來個隔岸觀火,待苻堅敗亡後,才號召北方為苻堅復仇,此為上上之計。”

劉裕聽得心悅誠服,也暗驚慕容垂的大智大勇,深謀遠慮,不由有點為拓跋圭擔心起來,矛盾的是現在的拓跋圭對他而言已是敵非友。

謝玄續道:“氐秦的所謂精銳“四帥子弟”,既一潰於淝水,又再分戌洛陽、山東,苻堅返回長安後,只好倚仗鮮卑慕容沖兄弟的兵員,若兩人變生肘腋,可用的便只有姚萇的羌兵,姚萇當然並非善男信女。由此可見,苻堅的敗亡,是因南伐之戰在民族的分配與組織上犯下大錯,鮮卑,羌人夷然無損,他的本部兵馬卻是七零八落。

氐人十多年來的風光,已一去不返。”

蹄音驟起,從林木暗黑處湧出無數敵騎,在林外迅速排成戰陣,一時兩方人馬,成對峙之勢,相隔只有千步之遙。

氣氛登時緊張起來。

忽然一人拍馬而出,只看其威武若魔神,不可一世的形相,不是號稱北方第一人的慕容垂尚會是何人。

人的名兒,樹的影子。

慕容垂不但是北方諸胡的第一把手,手上北霸槍從來沒有遇過敵手,武功亦鎮懾南北漢人武林,其評價猶在漢人“大活彌勒”竺法慶,“丹王”安世清、“逍遙帝君”任遙,“太乙教”教主江淩虛等一方霸主之上。在北方,單打獨鬥,沒有人敢攖其槍鋒。

謝玄吩咐左右道:“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動手。”

接著又壓低聲音對劉裕道:“若我落敗的身亡,你須立即率眾遠遁,不用理我的屍身。”

拍馬而出,往慕容垂迎去。

劉裕聽得大吃一驚,頭皮發麻,想不到忽然演變至如此局面。

看著謝玄雄偉的背影,背掛的九韶定音劍,心中湧起對謝玄高山仰止的無限崇敬。

這才是真正的英雄了得,忽然又想起燕飛,他亦是這種真好漢。

慕容垂在兩方人馬中間勒馬停下,肩角帶著一絲冷漠的笑意,平靜地瞧善對手緩緩接近,仰天笑道:“好一個謝玄,果然沒有令本人失望,不過我們的交情亦到此告終,慕容垂願領教九品高手的上上之品,南方第一劍術大家九韶定音劍的絕世劍法。”

謝玄在他馬前三丈立馬不前,接著翻身下馬,同一時間慕容垂從馬上彈起,名震天下的北霸槍不知何時來到手上,在馬頭上方來一個瀟灑好看的筋鬥,落在謝玄前兩丈許處。

“鏘”!

謝玄祭出九韶定音劍,遙指敵手。

劍長四尺二寸,在劍脊一邊沿鋒口開出九個比尾指尖略捆的小孔,通體青光瑩瑩,鋒快至令人難以相信。

謝玄微笑道:“能領教北方第一大家的絕藝,是我謝玄的榮幸。慕容大家請!”

慕容垂一振手上北霸槍,一股冷凝如冰如雪的殺氣立即籠罩謝玄,還波及全場,即使位於遠處的劉裕,仍生出心膽俱寒的可怕感覺。

如此可怕的武功,即使比之那在密林偷襲他和燕飛的鬼臉高手,怕亦要高上一、兩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