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功虧一簣(第2/3頁)

宋悲風想到面子是人家給的這句話,立即神情不動的道:“安公還吩咐下來,若元顯公子不願把禮物交由悲風送上千千小姐,便請元顯公子連人帶禮給他滾離秦淮樓。”

司馬元顯登時色變,想不到一向溫文爾雅的謝安如此對他不留余地。他尚未決定要否立時發作,後面親隨已有兩人拔劍撲出,大喝“奴材找死”,揮劍往宋悲風照頭照腦劈去,嚇得立在一邊的沈老板大驚跌退。

不論司馬元顯如何自恃乃父威勢,仍曉得絕不能對謝安的隨員動武,正要喝止,事情已告結束。

宋悲風腰佩的長劍閃電離鞘,登時寒氣劇盛,司馬元顯眼前盡是森寒劍氣,如有實質,包括司馬元顯在內,人人均感到此時若作任何異動,將變為所有劍氣集中攻擊的目標。

如此劍法,確是駭人之極。

眾人雖久聞宋悲風和他的劍,可是因從未見過他出手,並不太放在心上,到此刻終領教到他的手段。

慘叫聲起,兩名攻擊者蹌踉跌退,兩把長劍當啷聲中掉在地上,劍仍是握在手裏,只是手已齊腕和主人分開,一地鮮血,血泊裹握劍的兩只斷手,令人看得觸目驚心。

“鏘”!

宋悲風還劍鞘內,神色木然,像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過,從容瞧著臉上再沒有半絲血色的司馬元顯,油然道:“安公吩咐下來的事,縱使悲風會為此丟命,悲風亦必會盡力為他辦妥。”

司馬元顯聽著手下為兩名傷者匆匆敷藥包紮的聲音,雖是恨不得立即拔劍把眼前可怕的劍手斬成肉醬,卻更清楚縱是群起圍攻,怕亦無法辦到。即使他老爹肯親自出馬,單打獨鬥,亦無必勝的把握。倏地立起來,怒喝道:“沒用的東西!我們走!”

大步踏出,忽然轉身戟指宋悲風道:“宋悲風!你給我記著!這筆債我定會千百倍的討回來。”

宋悲風哈哈一笑,毫不在乎的轉身去了,留下氣得臉色發青的司馬元顯和手下們。

果如劉裕所料,邊荒集北邊仍停留在伐木的階段,西邊外圍木柵只完成小半,如若工程完成,把邊荒集包含的大木寨,將把穎水兩岸的廣闊地區規劃在寨內,穎水則穿過木寨,往南流去。

邊荒集的西南,穎水的東岸,營帳似海,不住有船從上遊駛來,邊荒集的碼頭上泊著以百計的大小船只,處處風燈火把,照得邊荒集內外明如白晝。

以萬計的荒人和秦兵,正辛勤地伐木運木,荒人指的是原屬邊荒集各胡幫的徒眾,若他們曉得會被迫日以繼夜的作苦工,恐怕都會學漢人般大舉逃亡,不過此時當然悔之已晚。

各幫會的荒人穿的當然是布衣便服,秦兵也脫下甲胃,動手作業,尤有利者是伐下的木材,東一堆西一堆的方著,形勢混亂,人人疲態畢露,即使有人在他們身前走過,也肯定沒有理會的閑暇或精神。

劉裕和燕飛伏在附近一座山坡的草樹叢內,觀察形勢。

伐木的場地雖是一片混亂,可是邊荒集的東、北墻外卻是刁鬥森嚴,墻頭高處均有秦兵在放哨。

穎水兩岸的守衛更是緊張,哨崗處處。

劉裕頭痛的道:“若可下一場大雨便好哩!”

燕飛道:“唯一方法,是從穎水北面潛遊過來,便可從高彥說的秘渠偷進集內去。”

劉裕皺眉道:“兩岸的哨崗分布於長達兩裏的水道兩旁,我們是沒有可能在水底閉氣這麽久的,能捱半裏水程已非常了得。”

燕飛道:“劉兄是否精通水性?”

劉裕答道:“下過一番工夫,燕兄是否想到以竹管換氣的水裏工夫,我背後的包袱裏預備了兩根銅管子,只因風險太高,所以不敢說出來。”

燕飛訝道:“為何有兩根那麽多?”

劉裕道:“我生性謹慎,另一根是為高彥預備的,還有兩套秦兵的軍服,方便潛入敵營之用,一切用防水布包好,不怕水浸。”

燕飛道:“你不是謹慎,而是思慮周詳,故準備十足。看!開始有人把處理好的木材送往岸旁去,該是用來築建望台之用,我們負責其中一條木的運送如何?說不定可省去遊過河道的風險,直達秘渠的入口處。”

劉裕欣然道:“我們要弄臟點兒才行,否則那有人日夜不停的工作數天之後,仍像我們般精神和幹凈的。”

低笑聲中,兩人竄高朝伐木場地潛過去。

還有小半個時辰便天亮,謝玄領著劉牢之和數百名親兵,在官道上飛騎疾馳。他們剛與送燕璽來的兵隊相遇,經謝玄親自驗明正身,更添此行的重大意義。

此戰對晉室來說,固是可勝不可敗,對他謝家來說,更是非勝不可,否則謝家辛苦建立的數代風流,將毀於一旦。

自晉朝開國以來,謝家雖是代代有人,朝朝為官,可是與當時其他著名家族相比,謝氏可以稽考的歷史並不悠久,其他家族的先輩早在漢代已功高位顯,而他們謝家要到曹魏時始有人任官,是主管屯田的典農中郎將,並不顯赫,要到晉初的謝衡,謝玄的曾祖,才以“碩儒”的名位,成為國子博士,為家族爭取到地位。不過名士家風的開啟者,仍要數謝玄的祖父謝鯤,他雖沒有什麽豐功偉業,卻善於玄談,謝家的名士風氣,正是由他啟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