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魔變之變

寬玉輕描淡寫道:“我寬玉個人的生死榮辱算什麽呢?這口氣我永遠下不了,除非能親手殺死台勒虛雲。”

又朝他審望,嘆道:“和輕舟的交往實屬異數,發展到今天,輕舟已成我們唯一的生路。但我心中尚有一道疑難,想問清楚,輕舟不用砌詞來安慰我,坦白說出來好,我是不會怪你的。”

龍鷹訝道:“究竟是哪方面的事呢?”

寬玉道:“你我同屬一族的人,當然不會出問題。可是你的夥伴手下全屬漢人,如讓他們窺破我們是外族人,又大批的送往大漠去,會否泄出風聲?”

龍鷹差些給問個啞口無言,這般簡單的問題,他竟從沒想過,因於他來說並非問題,得聖神皇帝點頭便成。

道:“確是難題,卻非沒有解決的辦法。請寬公選出漢化最深,不論外貌言語均可魚目混珠的人,加入輕舟轄下的船隊,這方面可由我的幾位兄弟夥伴負責,他們是寬公可絕對信任的人。當然!我不會讓他們清楚真正的情況。時機成熟時,北上的船隊將全由我們的族人負責打點。”

這番話是給逼出來的。

寬玉仍是眉頭深鎖,道:“來中土做生意的外人這麽多,我們扮作他們又如何,可名正言順的返大漠去,只要不認是突厥人便成。”

龍鷹道:“問題在我們的族人以婦孺為主,怎可能瞞人耳目?”

寬玉道:“此仍非我最憂心的問題,最怕是尚未動身之時,卻被台勒虛雲的人揭穿。他們不用花工夫,只要散播有大批我族的人,想偷離中土,我們立即陣腳大亂,吃不完兜著走。”

龍鷹心中一動,道:“如果我能拿著台勒虛雲的把柄又如何呢?”

寬玉接下去道:“那破壞將變成合作。有可能嗎?”

龍鷹道:“只要事情一如輕舟所猜想的,便有可能。回大漠行動的細節和辦法仍有待斟酌,煩寬公仔細思量,再由輕舟全面配合。”

稍頓續道:“輕舟會使人聯絡寬公,愈早準備,愈有成事的把握。”

寬玉道:“我以何身份與你的兄弟們接觸呢?”

龍鷹道:“就用寬老大的身份吧!”

寬玉一怔道:“寬老大?”

龍鷹笑道:“老大你是雲貴地區的一個幫會的大龍頭,我自小便認識你,大家有過命的交情。現在寬老大要到大江來做生意,與我合作,亦因而帶來大批家眷。大概是這樣子,寬公真的可以對我的生意夥伴們放心。另外輕舟還會再撥一筆錢予寬公,凡事無財不行,遇上情況時須戒武用文,用錢去解決,返大漠的行動宜早不宜遲,愈早準備妥當,愈有成功的機會。”

兩人又商量妥諸般行動的細節後,方各自悄悄離開。

龍鷹另一個不能偷偷摸摸潛往牧場的原因,是怕惹起女飛賊采薇的誤會,以為“範輕舟”蓄意避開她。

告別花間女後,龍鷹匆匆上路,故意不帶他的“蛇首刀”,以示與過去的“範輕舟”有別,實則是無兵勝有兵,除非是像他“接天轟”般的奇兵異器,否則會限制了他能發揮的威力。

與心愛的花間美人兒只能來個短敘,說話遠多於占她夢蝶大姐的便宜,因必須交代清楚最新的情況,說明因應形勢而調整的策略,以及為嶺南之旅定下的戰略目標。

嶺南對他來說是一場硬仗,鬥智鬥力,不可掉以輕心。

飛馬節是連續一個月的慶典,由七月十五日直至中秋,結束於滿月的一天。他於七月廿四日清晨離開揚州,循寇仲和徐子陵率領少帥軍遠程奔襲朱粲和蕭銑聯軍,以解飛馬牧場之圍的路線走。

遙想當年,龍鷹禁不住悠然神往,就是在那場征戰,“少帥”寇仲殲滅了橫行一時的“四大寇”。

“寸草不生向霸天,雞犬不留房見鼎,焦土千裏遇毛燥,鬼哭神號曹應龍。”

四句歌謠將向、房、毛、曹四大寇的名字嵌進去,從其形容可想而知其為禍之烈。流寇就像蝗蟲,忽然出現,防無可防,追無可追,隨時可分散竄逃,去到哪裏搶到哪裏,一旦成勢,幾是無法撲滅。少帥軍竟能將四大寇連根鏟掉,想想足令人心生崇敬。

這場令寇仲名垂戰史的“飛馬之戰”,影響深遠,蕭銑自此無力渡江北上,朱粲則由盛轉衰,一蹶不振,直至覆亡。

依少帥軍的行軍路線,先渡大運河,穿過鐘離和清流間的平野,再過淝、沘、決三水,翻越大別山和大洪山,於襄陽和竟陵間渡過漢水,牧場將在他一天的腳程內。

以他估計,全程需時八天,如順風順水,可在八月初到達牧場,尚有半個飛馬節恭候他的參與。據桂有為說的,飛馬節最精彩的活動,全安排在最後的十五天,所以該不會錯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