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閉門失竊

博真扯著他擠離人叢,笑道:“來!今晚由我請客。”

龍鷹道:“博真兄真客氣。”

博真隨口應道:“你是這裏唯一肯說句感謝的人,人人都覺理所當然,不知道這時候去找兩只鹿是多麽辛苦,還要拖回來,昨晚山南驛的最後五只羊都給宰掉了。”

龍鷹看到他嚴肅深沉一面外的豪邁不羈,或許這方是他的真性情,雖然對他的身分背景一無所知,仍大有好感,道:“請候我一會兒,我要先還恩公二兩錢,肯雪中送炭者,並非容易遇上。”

說畢,折左擠出人堆,在桌子間左彎右轉,來到外圍靠墻的大圓桌,桌子圍坐著七、八人,有男有女,其中之一看神氣打扮,便知是主子的身分,坐在兩個像來參加盛宴,裝扮似彩雀的妖艷年輕女子間,本身則一派王侯貴族的氣派,所穿羊革非常講究,貼體合身,年紀逾四十歲,臉膚仍像少女般嬌嫩,這不是保養可以辦得到,該是精於某種氣功絕藝。此人留著文雅整齊的小胡子,眉毛很濃,雙目藏神,鼻管高隆,嘴角愉悅地向上翹著,使他似永遠掛著微笑,是個很好看的男人。

其它人該是他的隨從,均為好手,益發突顯他不尋常的身分。

龍鷹直抵他身旁,雙手恭敬奉上兩串銅錢,道:“大恩不言謝,傑兄請點收。”

傑天行向身旁艷女略一頷首,艷女笑著從龍鷹掌心拈起錢串,收入懷內去,兩女滿有興致地打量他,龍鷹嗅到她們浴後的香氣。要知在這個天時,平常不過的沐浴絕不容易,光要采來木柴,生火煲水,花很多工夫才可以洗澡,只此可知山南驛亦視傑天行一眾為貴客。

傑天行含笑打量他,閑話家常地道:“小樸告訴我,剛才隔著十多重人,你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但你卻像能透視人群般,筆直走過來還錢給本人?”

龍鷹微笑道:“此正為小子敢孤身從千裏之外到這裏來的原因,若連對我好的人是誰都不曉得,還用出來混嗎?”

兩艷女掩嘴吃吃嬌笑,這一角立即變得春光明媚,足可與驛堂外的風雪抗衡。

傑天行以憐才的欣賞目光打量他,道:“這個時節,小樸兄到這裏來有何貴幹,若求的是美女富貴,說不定本人可完成你的願望。”

龍鷹回頭一瞥,高大的博真在後門處等他,還與兩個衣著外貌似是突厥來的行商在聊天。他恭敬答道:“承蒙傑兄看得起我,小樸大感榮幸,不過我來此是另有要事,傑兄準備何時繼續行程?”

傑天行道:“雪停便走。”

接著雙目射出精芒,道:“小樸是你的真名嗎?”

龍鷹肯定點頭,趁機告退。

博真推開後門,一陣寒風撲面吹來,使龍鷹也感寒氣侵人,剛才在外面反不怕冷,可是堂內堂外的溫差卻使人受不了。

外面是個大天井,兩邊有磚砌如城墻般的高墻,還有墻垛和碉樓。相對的另一方院落重重,當為客房所在處。

天井中央搭起只有上蓋的棚帳,下置大火爐,數個漢子在忙著燒烤博真獵回來的鹿,肉香四溢。

博真掏出小刀,就那麽在燒烤著的鹿身揀熟的部分割下一片,遞來給龍鷹。龍鷹沒有客氣,接過後吃起來,在寒風吹拂下,熱辣辣的鹿肉特別美味可口。

博真湊近他道:“山欣失去的也不是真馬,而是尺來高、用鐵鑄出來的馬,那也非是她的,而是屬於她主子之物。”

龍鷹差些兒臉紅,難怪自己口出豪語時,眾人似看傻瓜般瞧著自己,什麽方圓百裏之內,確可笑壞了其它人。尷尬地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山欣既是有主之花,作風卻很隨便。”

博真訝道:“你不曉得山欣是來自黠戛斯的蠻女嗎?最易認是,自問有點本領的黠戛斯男人都在手上刺花,女人則只嫁了人的才在頸背刺花,未刺花的便是野花。哈!黠戛斯的女人最潑,只有男人怕她的份,我正因未試過,才半開玩笑地要她用身體來答謝我,看來今次很難脫身。”

龍鷹心忖塞外三山五嶽的人馬,全聚到這裏來。笑道:“老兄想脫身嗎?”

博真苦笑道:“飛來艷福,誰願拒絕?我顧忌的是她的主子,黠戛斯人雖比不上突厥人的愛好勇鬥狠,但很易沖動,知我偷了他們的女人,不知會有什麽後果。最怕是……唉!”

龍鷹訝道:“她的主子現在到了哪裏去?”

博真攤手道:“天才曉得,五天前忽然十多人匆匆離開,留下山欣、三個手下和一個可滴蜜的美女,他們去後當夜便閉門失竊,裝載鐵馬的木盒子空空如也,只留下寫著三天內如不交出五百兩贖金,將永遠失去鐵馬的字條,山欣慌得哭起來,我只好為她籌錢。”

龍鷹沉吟道:“竊賊究竟意在贖金,還是另有目的?如何付贖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