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絕世雄城

康康進來喚他起床時,他早醒過來,正在床上思量自己的處境。

寬玉一言驚醒夢中人,使他明白了為何小可汗一方,打從開始便懷疑自己。正如寬玉對湘夫人的評語,如此超卓的人物,是沒有可能招攬回來的,這看法,用於自己身上,同樣適合。“範輕舟”已成商業巨子,在江湖上亦是響當當的人物,不論在哪個範疇,均可呼風喚雨,怎肯屈居人下,惟命是從?

寬玉肯相信自己,皆因是他將自己一手提拔,著意栽培,且認定是有血緣的同族人,感覺自是不同。

小可汗卻沒有這個情結,看法客觀多了。

他現時的處境非常微妙,小可汗一方愈不信任他,且一意要除去他,寬玉一方反愈對他信任,還竭盡全力維護他。這不單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般簡單,而是小可汗一方在千方百計下,亦沒法找出他的破綻和問題,便足以證明他的清白。

康康伺候他梳洗更衣,神色有點不自然,顯然是曉得了惠子被他揭破的事,也不像平時般愛說話,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龍鷹心中暗嘆,對她們是不能心軟的,眼前正是擺脫她們的最佳時機,否則等於被日夕貼身監視,大不利他偷雞摸狗的勾當。最怕的是忍不住再和她們歡好,懷了孩子時怎麽辦?雖然機率不高,但不怕一萬,也怕萬一。

康康沉重的道:“範爺在惱我們嗎?我和惠子……”

龍鷹阻止她說下去,語重心長的道:“想也不要想,千萬勿要說不該說的話。何況你不說出來,我仍是明白的。夫人來了嗎?”

康康低聲道:“夫人和惠子在外堂說話。”

龍鷹輕吻她臉蛋,濕濕的,道:“抹掉眼淚,不要讓夫人知道你哭過,不論未來如何艱難,總有雨過天青的一天。”

說後心中又有點後悔,如最後兩句話,傳入湘夫人耳裏,肯定更添她對自己的懷疑。旋又想到,如果察覺到湘夫人對自己態度上有轉劣的趨勢,豈非可證明康康不值得同情嗎?

做人已不容易,做臥底則更難。說兩句話都要思前想後,令人極不痛快。

又道:“留在這裏,不要隨我去。”

說畢舉步往外堂走去,強忍著不回頭去看她,卻知道自己這一生休想忘掉她剛才泫然欲泣、淒苦無助的神態。

龍鷹登上馬車,靠窗而坐,湘夫人神色如常的坐到他身旁,還輕輕靠貼著他,雖是普通不過的碰觸,可是由她施展,那種若有若無的滋味,足令任何正常男人魂銷意軟,心癢難熬。

龍鷹早有準備,當然不為所動。

湘夫人含笑道:“在生師父的氣嗎?”

龍鷹神色自若的道:“小徒怎敢,所謂一天為師,終生為父。噢!不!該是娘才對。”

湘夫人嬌笑道:“真給你氣死。昨夜誰對她們做手腳?”

龍鷹心忖這叫惡人先告狀,亦暗驚她的精明厲害,因熟知惠子功力深淺,從她“睡過了時間”,做出準確如神的判斷。笑道:“正是小徒,一時手癢,每人各送一注真氣,此種手法只對練內家功夫的人奏效,自然生出抗力,化去真氣後會立即回醒,而小徒則可從其回醒的時間,判斷出受測者功力深淺。哈!想不到還有意外收獲。”

湘夫人仍是巧笑倩兮的動人模樣,龍鷹卻直覺感到她是半信半疑,只是沒法找到自己完美說辭的漏洞。

湘夫人笑罵道:“什麽意外收獲呢?惠子關心你,見自己熟睡得不明不白,遂過去看你有否出事,你卻將她當做賊般活捉,她對你一片癡心,你卻只著她推拿按摩,浪費了她青春的肉體。男人都是這麽沒本心嗎?前兩天她才向你獻出珍貴的處子,這麽快便厭倦了。”

她的解釋亦是完美無瑕,將她躡手躡足深夜摸到龍鷹臥室的行為,推搪得一幹二凈,還連消帶打,使他沒法興問罪之師。

龍鷹嘆道:“小徒的確要好好向師父學習,曲的亦可給師父拗直。他奶奶的,與師父相處已是步步驚心,不時要應付師父的媚功艷法,回到家中亦要提心吊膽,不知會否因被師父惹得欲火焚身,致被師父教出來的采補高手竊去真元。如此做人還有什麽意義?小徒還是回去當奸商,怎都好過留在這裏被人左算右算。至於所謂的任務,恕小徒敬謝不敏。”

湘夫人笑道:“徒兒在發師父的脾氣嗎?師父難得才有你這個得意弟子,怎舍得讓你走呢?”

龍鷹探頭窗外,看了幾眼後,縮回來道:“這不是到汗堡的主大道嗎?”

湘夫人道:“你有什麽不滿,可盡情向小可汗傾訴。”

龍鷹咕噥道:“小徒最不滿的,是師父不肯向我布施肉身,只得個‘看’字。”

湘夫人靠過來擠緊他,媚笑道:“不怕為師采了你的真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