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機鋒禪意(第2/3頁)

法明道:“可是在荒谷的五年,你只得一本書讀。”

龍鷹道:“不練功時便去發掘周遭的有趣事物,又可構想與眼前有別的胸中丘壑。外在是無有盡頭,內在亦是漫無止境,這或許正是生命和與之而來的經驗的真諦。老哥你是禪修的高人,在這方面該比我有更深到的體會。”

法明苦笑道:“我和你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向,講的是萬念俱寂,一念不起,從而探索本性,空而不空,不想而想。大法竟是這麽練就出來嗎?”

龍鷹坦然道:“不論魔種仙胎,並不是練出來,而是屬我們本有之物,就像道家所說的內丹、貴門所指的佛性,大法只是如何與魔種結合的奇異功法。就像剛才在你老哥來前,我全心觀賞著眼前的一切,感到自己內在的境界不住提升,與外在神遇冥合。我們的心識有點像一張梯子,隨外來的影響和遷變不住上攀下滑,滑至最低點時,人再不是人,而是禽獸不如的東西。若能永遠保持在高點,便是道心種魔。”

法明動容道:“說得好。不論人世如何千變萬化,說到底仍只是心的感受。如果我們任由人事沖擊,便變成只懂隨波逐流的可憐蟲,沒法為自己作主,永遠沉淪。”

又道:“時間差不多哩!異日定要找個機會,與你詳談。”

龍鷹順口問道:“那個異族女子,芳名叫什麽呢?”

法明答道:“人人稱她為妲瑪夫人,三十多歲的年紀。若她確如我猜想般,那她真正的本領並不是在劍上,而是她的一雙纖纖玉手。”

龍鷹起立道:“終有一天,我們會領教到她的真功夫。”

龍鷹在襄樊與法明分手後,法明北返神都,他則沿漢水南下,日夜兼程的全速趕路,翻山越嶺,視危崖峭壁如平地,又回復到荒谷小屋獨處時的心境,無憂無慮,不作他求。

兩天工夫,抵達大江旁另一大城鄂州,此為從大江北上漢水到襄陽的必經之路,先到碼頭區,見胖公公的船仍未到,亦不見武三思的船隊,遂到城內入宿客棧,睡個天昏地暗。天明醒來,到碼頭附近的食館祭五臟廟,然後就在碼頭區閑逛,看泊在該處的船上貨落貨,絲毫不感寂寞。

那晚在甘湯院,被小魔女纏得沒法子,想出順道南遊的大計,目的地是揚州,人雅三女亦包括在內,並央得胖公公照拂打點,保證在安全上沒有問題。

離七月初一與花簡寧兒的約會,尚有近兩個月時光,如果身在神都,肯定忙個不休,只有離開神都,他才可全面投入和眾美人兒的生活去,遊山玩水,哄她們開心。

就在此時,他生出警覺,朝不遠處正要登上一艘雙桅風帆的一群人瞧去,剛好那人別過頭來朝他的一方張望,雙方打個照面。

那人顯然認不出他來,目光在他身上逗留片晌後,移往別處。

龍鷹卻是心中一凜。

天竺高手烏素。

當日他隨崔老猴往高原去,在入山區前被吐蕃人截著,烏素曾出手試探他,被他捏著咽喉要害的滋味,是畢生難忘。突厥人被逼離高原後,一直沒有烏素的消息,怎想到會在大江遇上他?

同時明白過來,他該是偷襲廬陵王府的高手之一,看他現在面容蒼白,有神沒氣的,顯然雖能脫身保命,卻受了不輕的內外傷,所以需療治傷勢,大致復元後,方到鄂州來坐大江聯安排的船離開。

與他同行的七、八個人裏,至少尚有兩個天竺人,雖然是一般漢商裝扮,但怎瞞得過他的銳目?其他的大部分是漢人,但有兩人卻似來自西域的外族,其中之一更露出手臂的刺青。難道是大明尊教的漏網之徒?

龍鷹打消動手的念頭,一來對方人多勢眾,自己未必能討好,最主要是不願對他們落井下石。

烏素該是厄運纏身,被欽沒重金禮聘,本該有一番作為,卻遇上他龍鷹,被逼離高原,由軍上魁信推薦給默啜。可能軍上魁信因天石之事失敗,累得烏素和同夥不單沒有被默啜重用,還給默啜利用出賣,派到中土來進行注定失敗的任務。

不論默啜或大江聯的小可汗,均是為求成功不擇手段的人,沒有情義。

烏素隨隊魚貫登船,特別留神下,龍鷹感到艙樓處有人在密切監視碼頭區的情況,其中一人的目光正在他身上盤桓。

龍鷹心中一動,詐作離開,直到遠離敵人視線,方展開腳法,趕往上遊。

風帆順流駛至,船速極快。

龍鷹早掌握其航線,連續兩個水中彈射,已撲附船身。

龍鷹大展魔種神通,片刻後已大致掌握船上的情況。

登船的這批人,顯然人人內傷未愈,各自返回分配的艙房療傷。操舟的有十多個人,全以突厥語交談,說的不是嫖便是賭,沒什麽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