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結成聯盟

號角聲裏,來騎往兩邊散開,從各處通道魚貫進入災場,有些還繞往他們後方,到隱成合圍之勢,十多騎直往他們馳來,人人體型驃悍,穿的是羊皮和牛皮制成的輕革,臉上塗上紅色的戰彩,左右臉頰各有三道斜上、手指寬、寸半長的彩紋,額上是個似是代表太陽的圓圈。

領先的一人長得特別雄偉粗壯,看其神氣便知是領軍的人物,雙目射出濃重的殺機。隨著不住的接近,目光盯牢三人,人和馬都不放過。

到離三人立馬處二十步許外,帶頭的騎士舉起左手,全體勒馬立定,整齊一致,立即形成逼人而來的氣勢。

在災場慘絕人寰的氣氛下,生出一觸即發的緊張和凝重感覺。

帶頭者雙目精光閃閃,暴喝道:“爾等何人?”

他說話的節奏語調,像某種難懂的方言,雖是漢語,但龍鷹和萬仞雨須半猜半估才明白他的意思。

風過庭當然沒有他們的問題,倏地舉起右手,連續打出幾個手勢,最後橫掌按在額上,以漢語道:“我是蒼山鷹人的客客兒,西爨白族河人尊長薄登密的當當,屠戮洱西者是我們的敵人。”

雄偉戰士容色稍緩,仰望天上盤飛的神鷹,道:“蒼山鷹人從來沒有漢人的客客兒,那是你的巨蒼鷹嗎?”

風過庭嘬唇呼嘯,神鷹旋飛而下,兩翼生風的落到風過庭肩頭,刮起大量的灰燼,威勢駭人,更以銳利的鷹目,打量對方。

雄偉戰士和後面的手下兒郎,無不現出驚異神色。

風過庭傲然道:“我是否鷹人的客客兒,檀古拉夫可為本人作見證。你們究竟是屠村者的朋友還是敵人,給本人一句話說出來。”

龍鷹和萬仞雨不敢打岔插話,因他們中,只有風過庭熟悉對方的風俗和習慣,故由得風過庭獨自應付。

雄偉戰士道:“本人是施浪詔之子澤剛,怎會是蒙巂人和越析人的朋友?我們曾和你們漢人有約定,貴族的戰士不可踏入洱海區半步,你們現在已是犯禁。”

風過庭冷然道:“我們豈同一般戰士?任何約定,對我們均不起作用,沒有約束力。我們既有共同敵人,就是朋友,澤剛你千萬不要犯錯。”

出奇地,施浪詔的澤剛並沒有因風過庭之言勃然震怒,點頭道:“確是不怕死的無畏戰士,你們今次到洱海來,所為何事?”

龍鷹二人明白過來,風過庭的硬中帶軟,軟中帶硬,針對的是對方崇尚勇力的作風,客氣有禮會被認為是示弱和畏怯。

此時天際漸明,太陽在三人後方現出曙光,右方的洱海波光閃閃,左方遠處的蒼山秀峰橫雲,分外襯托出災劫現場的殘忍不仁和難以接受。

風過庭似完全拋開了對或許已重返人世的眉月生死未蔔的焦憂,從容道:“我們三人各有使命。”指著萬仞雨道:“他的名字叫萬,到洱海來是要向一個人收一筆爛賬。”

澤剛皺眉打量萬仞雨,道:“你要向誰討賬?”

萬仞雨已開始掌握到他的“詔語”,淡淡道:“這個人叫爨斑,聽說在南中算有點名氣。”

澤剛和一眾手下全瞪大眼睛,射出沒法掩飾的驚訝,又似看著個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的瘋子。

龍鷹已因精神全集中到風過庭尋找隔世之愛的事上,差點忘掉此君,虧得萬仞雨頭腦仍那麽清醒。

當夜他到石鼓鎮拜會程展,一如所料的,在來俊臣的手段下,池上樓招出了洱滇區人口販運的情況。這方面由滇幫一手包辦,滇幫的大龍頭便是爨斑,他本身是西爨白蠻人,出身最顯赫的爨姓望族,被視為白蠻裏的貴族,本身武技高強不在話下,手下有過萬兒郎,以滇池旁的昆明為基地,勢力直探往洱海區,由於有強大實力,又慷慨疏爽,送羊贈馬,與洱海六詔大致上關系良好。

昆明本是族名,此族原遊牧於雲南西部,後遷往滇池,遂以族稱為地名。戰國時期,楚將莊蹻率軍以兵威定滇池區,在滇西橫斷山脈與滇東高原間的滇池盆地東北部,築城置郡,建立了滇王國(作者注:事見拙作《尋秦記》),並與當地土著融合,所以昆明城的文化和農耕技術,在洱滇區堪稱第一,漢化最深。直至大唐開國,以昆明為中心的滇池區,一直是昆明族和西爨百蠻聚居之地,統稱之為白蠻。

爨斑可說是滇池昆明最有影響力的人,在該區他說的話便是最高指令,沒人敢拂逆他的意思,座下四大高手,全是洱滇區響當當的厲害人物。與大江聯勾結後狼狽為奸,大做人口販運的生意,財力不住增加,又與金沙江下遊的漢人大做買賣,購入洱滇區缺乏的物資,成為洱滇區最吃得開的人。現在萬仞雨要去捋他的虎須,實不自量力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