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安全保證(第2/3頁)

苑內尚有芳樹、金谷兩大名亭。

龍鷹等繞凝碧池馳了個大圈,艷陽早越過中天,由於未進午膳,只好打道回上陽宮。龍鷹心忖難怪太平公主偕符君侯可在這裏遊玩多天,如此極盡奢華的大宮苑,逗留上十天半月,仍是賞之未盡,橫空牧野的匆匆兩天一夜,肯定不足。

快抵上陽宮,一騎急馳而至,報上聖上召龍鷹到浴日樓見駕。

龍鷹首次登上位於上陽宮觀風門旁臨洛水而建,高起達五丈,雄偉壯觀的浴日樓。高樓上大周女帝龍冠龍袍,在河風拂掃裏,龍袍輕柔地搖曳。

武曌若有所思的俯視洛河舟來船往的繁華忙碌,河水在陽光下粼粼生光。

龍鷹在她龍背後施禮問安。領他上來的太監悄悄退下樓去,只剩下他們兩人和間中從洛水傳來的船笛之音。

武曌道:“到朕身邊來。”

龍鷹來到她身旁,見她仍是對洛河的情況情深專注,不敢說話,卻清楚感應到武曌即將有很重要的話要說。

武曌輕柔的道:“自嬴秦立國,到今天我大周皇朝,如論機變多智,無人能過少帥寇仲。”

龍鷹聽得一頭霧水,完全掌握不到武曌忽然提起寇仲的原因,不過每當她提到寇仲或徐子陵,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般,被某一種奇異的情緒貫注。

武曌道:“當時李淵仍是皇帝,太子是李建成,寇仲和徐子陵則成了他們的頭號敵人,更清楚兩人要到長安起出楊公寶庫,於是李唐撒下天羅地網,磨刀霍霍,嚴陣以待,可是在這樣的險惡情況下,仍給兩人以不同身分混進長安。徐子陵的弓辰春可以不論,但寇仲以醜神醫莫一心的偽裝,竟能打進皇宮,成為皇帝妃嬪的寵臣,確是異數。”

龍鷹心忖難道她召自己來,在這麽一個地方,只是為向自己說故事,撫今追昔?

武曌終往他瞧來,一臉幽思,淒然道:“這些往事,全是別人告訴朕的,每次聽時朕都感到心痛,人生是否難以負荷的重擔子呢?無休止的生命,會否亦是無休止的痛苦?”

龍鷹想到告訴她的人是婠婠,心中惻然。可以想象婠婠說這些事時,等於正追憶著不能挽回的過去。

武曌目光重投下方像時間滾流不休,永不回頭的河水,一滴淚珠從她眼角落下,滴往樓台地面,以她低沉帶磁性的聲音哽咽著吟唱道:“天津橋下冰初結,洛陽陌上人行絕。榆柳蕭疏樓閣閑,月明直見嵩山雪。”

她的歌聲有種令人顫栗的磨損,低沉破碎,又積蓄著深沉的感情和奇詭的能量,但肯定是從內心至深處,難以壓抑的暴湧出來。

何事令她如此忽然難以自已?

好半晌,武曌不發一言,像變成了傲立高樓上的女帝石雕像。

武曌終於活過來,徐徐籲出一口氣,道:“只有在邪帝前,朕不用隱瞞自己。”

龍鷹很想問她,這樣壓抑自己,會不會很辛苦呢?但終不敢問出口。婠婠正是武曌自身的寫照,為了聖門的理想,將自己的幸福全賠進去。事實上不論帝王將相,如何富貴榮華,得到後仍不外如是,何苦來哉?

武曌深吸幾口氣,情緒穩定下來,漫不經意的道:“剛才朕故意接見了凝艷和幾起外族的代表,且是分別逐一接見,而朕的真正目的,只是想見一個人。邪帝猜到是誰嗎?”

龍鷹不用猜想的道:“泰婭!”

武曌欣然道:“和邪帝說話,最不用花力氣精神。”

略一沉吟,又道:“早在名單來到朕手裏時,朕便為奚王李智機派出的人選感到奇怪。泰婭雖是李智機的侍衛長,武功高強,但亦是李智機愛寵的女人,李智機怎舍得讓她遠離身邊?”

龍鷹點頭道:“事出必有因。”

武曌道:“奚族與中土一向關系密切,李世民征高麗,奚族大酋蘇支從征有功,其子可度者被賜封為饒樂都督,並賜李姓。到可度者之子李智機,時反時降,令人頭痛。但解決這個問題的時機終於來臨,朕將奚族的命運交到邪帝手上去,由邪帝決定李智機的生死榮枯。”

龍鷹道:“泰婭是否奉有李智機的密令,到神都來向聖上面陳?”

武曌道:“大概是這樣,不過與邪帝的猜想有少許出入,李智機要求的,就是機變不在少帥寇仲之下的聖門邪帝。”

龍鷹失聲道:“什麽?聖上在說笑吧!李智機該連我是誰尚不清楚。”

武曌現出今天第一個笑容,頗帶點因能捉弄他而來的喜悅,笑道:“君無戲言嘛!”

龍鷹呆瞪著她。

武曌欣然道:“邪帝可知朕有多少年沒給人這麽瞪大眼呆看。唉!那是久遠得再留不下絲毫印象的陳年舊事。”

龍鷹苦笑道:“聖上請揭盅。”

武曌道:“揭盅?你道是賭博嗎?事情是這樣子的,奚國的王儲李大酺,今年十三歲,是李智機最寵愛的長子,兩年前忽得頑疾,時好時壞,群醫束手,連草原上最有本領的巫醫也無計可施,所以尋到中土來,希望朕可施援手。李大酺的怪疾令朕想起當年李淵寵妃張婕妤,也從而想到醫好張婕妤的醜神醫寇仲。哈!確是精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