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第五章 政爭權鬥

台勒虛雲現出深思的神色,道:「輕舟如何看待田上淵到關外去?」

龍鷹差些兒頭痛,對北幫的事,在殺練元後,於他是告一段落,希望可袖手不理,由大江聯負起全責,根本不想為此費神。

坦然道:「我沒想過。」

台勒虛雲悠然道:「田上淵今趟是到洛陽去,從各方面評估北幫的損失。練元離去,尚有郎征和善早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北幫真正的實力,是在關中而非關外,所有來自塞外桀驁不馴的高手,由田上淵親自駕馭。田上淵只要調整北幫在關外的策略,可硬撐一段時間。」

龍鷹問道:「如何調整?」

台勒虛雲道:「可分兩方面來說。首先,是北幫本身戰略上的調整,將原本分散的力量集中往洛陽,放棄洛陽東南面的水域,而將注意力轉往北面的大河,特別是從洛陽到關中的大河河段,洛陽、長安互相呼應。」

洛陽同意道:「此確為應急之計。」

台勒虛雲道:「現時北幫最大的問題,除損失猛帥和大批好手,更是士氣上的沉重打擊,田上淵此去洛陽,固要為手下打氣,亦須派如虎堂堂主徐懷志般第二把交椅的人物,代替死去的練元掌關外大局,重整陣腳,穩住風雨飄搖的局面。」

細審龍鷹片刻後,笑道:「輕舟似完全沒思考過這方面的問題。」

龍鷹老實答道:「我對戰爭感到勞累,只希望余下的事情,交由小可汗和奇湛處理。」

台勒虛雲頷首點頭,道:「輕舟所辦到的,超乎本人想象,是天大的驚喜,以前是無從入手,現在則有隙可乘,目標清晰明確,比對起來,是截然不同的形勢。可是說到擊潰北幫,即使是關外的河段,仍然是言之尚早。」

稍頓續道:「我之(所以)想起突襲北幫在華陰的總壇,因那是北幫關中戰船集中之地,與洛陽遙相呼應,燒掉部分的戰船,可大幅削弱北幫支援洛陽的力量。」

龍鷹心忖台勒虛雲明知自己不會參與,仍不厭其詳向自己解釋其思路,內裏有何目的?

龍鷹明白削弱北幫實力的重要性,每削弱其一分力量,在未來西京的激烈鬥爭裏,他們將多一分勝算。

台勒虛雲道:「即使將整個北幫總壇夷為平地,燒掉泊在十多個碼頭區的所有船只,可加深北幫所受創傷,卻絕非致命。」

龍鷹訝道:「不是起碼令北幫可用的戰船,愈來愈捉襟見肘嗎?還如何支援關外?」

台勒虛雲道:「輕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李重俊兵變失敗後,宗楚客權傾朝野,一直默默將北幫有資格的高手納入西京的戶籍,使他們成為西京的居民。」

又道:「據我們估計,這大批的高手,人數在二百五十到三百之間,部分入住宗楚客的大相府,其余分派到北幫在京的分壇,又或夜來深、樂彥等人的宅第,融入西京裏。」

龍鷹聽得倒抽一口涼氣,敵人的部署沒聽過,其高手的規模,更是龐大至沒想過。幸好有台勒虛雲虎視眈眈,否則驟然遇上,將措手不及。頭痛的道:「另一方面呢?」

台勒虛雲道:「官府的幹涉。」

接著道:「今趟田上淵到洛陽去,必定帶有宗楚客和韋溫的命令,至乎李顯親自押璽簽署的聖諭,對洛陽的政、軍系統,做出有利於北幫的變動,封殺黃河幫卷土重來的行動。任何江湖爭鬥,當牽涉到朝廷的權力鬥爭,最後都是以政治來解決。」

龍鷹終掌握到失去了武三思,對台勒虛雲一方的打擊,難怪武三思遇害後,台勒虛雲認定己方處於劣勢,即使楊清仁登上右羽林軍大統領之位,仍是在掙紮求存。

試想如當大相的是武三思,形勢將調轉過來,至少坐洛陽總管之位者,非宗晉卿而是武三思的人,比之現在,有著天淵之別。

道:「黃河幫乃立國時得太宗皇帝崇信的北方第一大幫,與唐室淵源深厚,李顯最顧及這類關系,怎肯簽這般的一道敕令?」

台勒虛雲瞪龍鷹好一陣子,嘆道:「李顯乃中土史上罕有的昏君,是否清楚黃河幫是什麽東西,仍很難說。何況大多數時間,他壓根兒不曉得簽署了什麽,在惡妻有心欺瞞下,更荒唐的事也可以發生,輕舟實高估了他。」

龍鷹不解道:「黃河幫尚未有行動,韋、宗可誆李顯批出怎樣的諭令?」

台勒虛雲道:「例如把洛陽區的水師,撥歸宗晉卿直接指揮。」

龍鷹失聲道:「我的娘!確是個大問題。」

台勒虛雲道:「權力操於韋、宗之手,黑可說為白,白可成黑,大可將卷土重來的黃河幫打為叛黨。更簡單的,是指鹿為馬,硬派大江聯借黃河幫之名反擊北幫,可達至同樣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