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第八章 誤打誤撞

龍鷹投石般沖天而起,直抵離平地六十多丈的高空,展開新制成的鳥衣,如乘風禦風的巨鳥,趕上一陣西北長風,奇跡似的倏地上升近三丈,這才控制『鳥翼』,來個大回旋,朝東南方黑壓壓一片延展至無垠、河湖交織的草野樹林飛去。

回頭一瞥。

作為彈射起點的山峰,只剩下一個暗影,送他上山的博真和榮傑,如沒入黑暗的幽靈,雖感覺的到,卻沒法和山峰的陰暗區分開來。

周圍的廣闊地域,莫不是沃野平原,這已是他們能尋得到最高的山。

於龍鷹趕往楚州的時候,潛伏汴州西面武涉附近藏軍廟的己方沒有閑著,到附近購買材料,巧制出鳥妖的飛行法寶鳥衣是其中一項,另一工作是為總數一百八十人的勁旅成員整裝,全體換上黑色。有利於夜襲的勁裝,做足瞞敵的工夫,材料分從不同城鎮購買得。

更重要的,是掌握北幫敵艦的分布形勢。此任務由武功高強的法明。席遙和符太負責。分頭行動,晝伏夜出,搜遍汴州一帶河湖水道,花了五至六天的工夫,對敵況已了若指掌。

法明也曾搜索汴州東南的區域,卻沒發現猜想中練元的帥艦,令他們一度認為練元是和汴州區的北幫主力艦隊在一塊兒,沒離群隱藏。

但席遙始終堅持看法,龍鷹亦直覺如此,最好的辦法,是試他奶奶一趟,看高空查蹤之術是否靈光,沒結果,便改為偷襲汴州的北幫主力,擇肥而噬,效果比起擒賊先擒王大打折扣,但怎都好過沒有作為。

一百八十個勁旅成員,加上法明、席遙、符太和龍鷹,共一百八十四人,分作三組。第一組八十八人,由君懷檏率領,第二組八十七人由權石左田率領,余下的便是『屠練小組』,人數只九個,卻是實力最強大,包括龍鷹符太、法明、席遙、博真、虎義、管軼夫,桑槐和榮傑,因不容有失也。

除龍鷹、符太、法明和席遙全體配備弩弓和經過制造的烈火箭,務以戰術取勝,發揮以暗算明,以己長對敵短的奇效。

龍鷹彈離山峰的一刻,第一組和第二組的兄弟,早於半天前潛伏汴州南面敵艦駐紮處,取其最大的艦船集結群,要在一開始給予敵人最鉅的重創。

之所以能占據這般優越的戰略形勢,歸功於吐蕃和親團,當然,荊蒙的掩護至關重要,沒他的合作,休想能瞞天過海,將勁旅成員送往敵後。換過不是這樣,在北幫全面戒備下,絕不可能瞞過對方耳目。

是夜月黑風高。

龍鷹返武涉後,苦待五天,方等到此適合行動的『天時』。

忽然風勢減弱,縱然千萬個不情願,仍敵不過自然的法則,倏地滑翔往下近十丈,離最高處的林尖不到七十丈。

這是個危險的高度。

在一泄數裏的高速滑翔下,此時離出發的那座山,至少有四十多裏之遙,即使魔奔,亦絕不可能及得上這個速度,而魔奔已等若陸上最快的飛行。

前方出現兩條長長的白帶,顯然是河道的分流處,兩岸為密林,錯非在這個鳥瞰的角度,於平地上不走至近處,休想察見。另一條件是龍鷹的一雙魔目,能從水陸微僅可察的區別分辨出來。

眼看還要下降,幸好另一陣風刮來,讓龍鷹的鳥衣回復動力,『霍霍』聲裏,龍鷹趁機來個大回旋,先斜沖往上,然後拐彎,將魔種的靈覺展至極限,此大回旋廣及十多裏之地,魔目瞧的更遠,只要丁點兒燈光,即使遠在四。五十裏之外,保證避不過他廣被整個河湖平原的搜尋。

仍一無所見。

以龍鷹的心志,也不由感到氣餒。

難道真的猜錯了,練元沒離群?

想想又不覺得是這樣子。

以水戰戰略言之,明知聯軍沿大運河北上洛陽,遂在汴州布下陷阱,如將艦隊聚攏一處,雖可迎頭痛擊,卻難收甕中捉鱉之效。

兼且練元最擅長的戰術,乃河盜神出鬼沒的戰術,如此只有埋伏在更有利的位置,方能發揮練元之所長。

想深一層,以練元睚眥必報的性格,勢視被範輕舟和向任天的江龍號所重挫為奇恥大辱,若容江龍號逃返南方,他即使盡殲其他敵船,仍沒法泄心頭之恨。

練元比任何人清楚江龍號的超卓性能,縱然墜進陷進重圍,突圍逃走仍大有可能,這樣的情況下,練元只有潛伏下遊,方有可能及時攔截,令江龍號永遠不能返揚州去。經過這段日子,深諳水戰的練元,必有克制江龍號的萬全之策。

聯軍大舉北上的消息,應於三至四天前傅到汴州來,故近兩天亦看到汴州北幫艦只的頻繁調動,紛紛進入接近汴河的河灣和支流隱秘處,當聯軍經過某一河段,北幫的戰船會從藏身處蜂擁而出,可預期一下子將聯軍切斷為首尾不顧的十多截,粉碎聯軍頑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