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十六章 重逢成都

萬仞雨等兄弟勸他立即趕回來的忠告,至此顯出其必要性和奇效。

成敗間於一發。

假設無瑕是於「範輕舟」離壇時截著他,而非如現在般守在「範輕舟」回壇路上,那他的「長遠之計」,勢告煙消雲散,過往所有努力,盡付東流。

當時他因舍不得妻兒,蓄意忽略事情的迫切性,事實上,眼前發生著的,是必然的事。

往任何方向看,無瑕證實龍鷹在南詔後,返中土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範輕舟」。證諸她晝夜不停的全速趕回來,可知只有在這樣的情況下,得見「範輕舟」,方算完成第二次驗證的行動。

無瑕能在這處截著回壇的他,是有本地她一方的人馬,對「範輕舟」嚴密監察,故她甫到即曉得「範輕舟」離總壇到了蜀王府去,遂在返總壇的必經之路,等「範輕舟」。

他奶奶的,險至極點。

龍鷹傳音道:「是無瑕,過橋後停車。」由過橋,停車,落車短短的時間內,龍鷹完成了從「龍鷹」的身份,變換往「範輕舟」的過程。

抵成都後,他逐漸放開離妻別兒的愁緒,投進成都的懷抱裏去,並因此對這個充滿地方特色,盛載著他豐盛回憶的都會,生出前所未有的感覺。

這是必要的,因他即將接受無瑕慧眼的挑戰,於「玉女宗」首席玉女記憶猶新之際,同一個人,卻以另一身份和她密切接觸。

微僅可察的一個小破綻,可像蜻蜓點水般令平靜的水面泛起漣漪波紋,勾起她對「龍鷹」的觸感。

氣味,眼神,動靜,神態,聲線語調,任何不慎,都會出賣他。

然而說到底,最關鍵的,仍是他的「心境」,必須從南詔無憂無慮的日子脫身出來,拋往九霄雲外,改為擁抱「範輕舟」的生活。

與劉南光調換衣服前,他還洗了個徹底的澡,沖掉仆仆風塵和南詔的氣味,做足見無瑕的準備工夫。只是沒想過她只落後自己少許,在總壇前恭候。

他不用裝作,雙目自然而然射出熱烈的神色,來到無瑕身前,探出雙手,往無瑕一雙玉手抓去。

此刻的他,壓根兒忘掉自己是「龍鷹」。變化來自魔種,仿若天成,不著痕跡。無瑕欲拒無從,下一刻修美纖長的一雙柔荑,落入龍鷹的魔手裏去。此為亂敵之計,擾無瑕心神,使美人兒沒法保持一片冰心的至境,用神分辨。

要瞞過如無瑕般的高手,天下間惟魔種辦得到。

給他握著玉手的剎那,無瑕沒法掩飾嬌軀輕顫,不堪刺激似的,兩邊冰雪般暫白的粉頰,現出紅霞。

突襲得手,且試出無瑕那顆密藏的心,龍鷹心情復雜處,自己也沒法弄清楚。他奶奶的!無瑕的確「移情別戀」,將對「龍鷹」之情,轉移到「範輕舟」來。情況異常微妙。

龍鷹如非甫以「龍鷹」的身份與她接觸,現在又化為「範輕舟」和她道左相逢,兩相比較,不可能察覺個中的差異。

可以這麽說,對「龍鷹」她是嚴陣以待,惟恐失陷在魔門邪帝的魅力下。事實上,她的芳心對龍鷹早已失守,抗力脆弱,可憑恃的,就是「範輕舟」,加上她問龍鷹的,正是有關「範輕舟」的事,不知不覺下,「範輕舟」在她芳心內的比重,驟添幾分。

否則她的反應不該如此強烈。

無瑕現出嗔怪的表情,將被強擄的玉手從他的魔掌抽回來,秀眉蹙聚的道:「你這人喲!不懂檢點,大街大巷呵!」博真駕的馬車,沒入總壇的大門內去。龍鷹背後是登橋處,人,車,馬,上上落落,然而在他眼裏心內,世上剩下無瑕一人,其他事物並不存在。

這個魔種式的全神全意事關重要,可予美女自己愛上了她的感受,與妻妾成群的「龍鷹」迥然有異,亦將「範輕舟」從「龍鷹」區別開來。

笑道:「原來瑕大姐人多害羞,這個沒問題。何不找個無人處?大家好好親熱,以慰離情。」當他提到「無人處」,無瑕深邃晶瑩的美目現出回憶的神色。龍鷹猜估,她是記起南詔與「龍鷹」單獨深談的情況,只有在那裏,「無人處」走幾步可找到,成都嘛!要躲進他總壇內的臥室才成。

她在南詔,藉「範輕舟」對抗自己,現反過來,藉的則是「龍鷹」。可見不論對著任何一個自己,她的抵禦均力不從心。

本來,千瞞萬瞞,在武功上怎也瞞不過她。

晉入先天真氣級的高手,有於內,形於外,眼力高明者,能一眼瞧破,即使扮作另一個樣子,仍能從其眼神,氣質看出端倪,至少有似曾相識的直覺。某些先天功法,更可令人以不同的表征顯現,例如眼現紫芒諸如此類,成為招牌,且多少有氣質上的變化,瞞不過同級數的高手。更甚者,是無從改變由先天真氣產生的氣場,任你如何收斂,仍不可能完全隱藏,近距接觸下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