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四章 勢難善了

龍鷹向愈退愈遠的皇甫長雄,攤開兩手,搖頭嘆息。

階台上柳逢春等也看得直搖頭。心慌意亂下,皇甫長雄茫不知陸石夫領著大批官差,從外院門蜂擁而來。

皇甫長雄等於送上去。

陸石夫打個手勢,城衛們從他兩旁左右激流遇石的噴灑而去,其中兩人一個箭步,飆竄至皇甫長雄身後,到他驚覺有異,已被人拿著兩邊肩胛骨。

當官差捕快的,多少懂點擒拿手法,乃工作上的需要。逮捕皇甫長雄者,更為陸石夫的近身高手,一舉制著其肩胛筋絡要害,使他渾體酸麻,又熟練的將他雙手反拉到背後,由第三人以預備好的牛筋索綁個結實。

陸石夫冷然喝道:「官府拘捕,抗令者殺無赦。」

三十多官差,如狼似虎的擁向尙未爬起來的五個年輕劍手。

陸石夫好整以暇的繞過皇甫長雄,來到龍鷹身前,施禮道:「範先生請恕遲來之罪。」左朝鋒等人不敢反抗,也無力反抗,逐一給提起來,綁著雙手。

龍鷹正要答陸石夫,驚魂甫定的皇甫長雄怒喝道:「放開我!」

陸石夫悠然轉身,訝道:「為何放你?」

皇甫長雄雖然沒法動彈,臉上仍清楚表露急怒如狂的神色,額角青筋暴現,叫囂道:「你曉得我是誰嗎?」

陸石夫啞然笑道:「當然清楚,不就是香安莊的大老板皇甫長雄。可是!你又知否我是誰?」

皇甫長雄怒不可遏,大嚷道:「我管你是誰,我……」

「啪」的一記清脆響音,震懾全場。

陸石夫毫不猶豫,揮手賞了他一記耳光,打斷他的說話,令他口鼻滲出鮮血,臉頰應掌腫起一大塊。

左朝鋒等人本也想加入抗辯,見狀立即噤若寒蟬,鬥敗公雞似的被押至一旁,等待發落。比之皇甫長雄,他們的身分、地位、影響力遠有不如,怎輪得到他們逞強。

旁觀的閑人這才知被捕者有香安莊的大老板在內,見他被賞耳光,驚訝至合不攏嘴。廣場內,除火炬獵獵作響,只余被捕者顯示心內惶恐的沉重呼吸。

台階上的柳逢春等人,雖知陸石夫借勢立威,懲戒視他的警告如無物的人,仍沒想過陸石夫做得這麽絕。

假設陸石夫有能力罩得住發展下去的情況,那今夜的事,將令陸石夫成為京師內沒人敢不給他面子的將官,更沒人敢懷疑他不是言出必行。

龍鷹冷冷審視皇甫長雄,道:「讓小弟說句公道話,今晚之事,罪魁禍首惟皇甫長雄一人,其他是年少無知,被皇甫長雄蠱惑煽動,罪不致被收押牢房。」

「牢房」兩字如驚雷鉆耳,皇甫長雄暫忘痛楚,口舌不清的勉力嚷道:「甚麽?」

陸石夫冷笑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犯事者,不是給關入大牢,難道還要向你斟茶遞水,伺候周到嗎?」

大喝道:「人來!給本官將此犯立即押往門獄。」

皇甫長雄還想抗議,給人眼明手快的塞了個布團進他口內,「咿咿唔晤」的沒法說話,被強推出門外。

陸石夫和龍鷹交換個眼色,昂然來到變作階下囚的五人前方,除左朝鋒仍勇敢的擡起頭,其他人垂頭喪氣,不敢和陸石夫對視。

陸石夫目光來回掃視眾人幾遍,最後落在左朝鋒處。

形勢比人強,左朝鋒低聲下氣道:「大人……」

陸石夫截斷他道:「人證、物證倶在,豈容狡辯。」

左朝鋒不服氣道:「何來人證、物證?」

事實上,他們確沒立即動手的意圖,只是來煞「範輕舟」的威風,雖然發展下去,誰都不曉得會否一言不合,出手動粗。

眼前的情況,是龍鷹一手炮制,柳逢春等人最清楚。

香怪默默看著,由始到終神情木然,只是雙目閃動痛快之色。

由於皇甫長雄和五人均非尋常百姓,後面有大靠山,故陸石夫愼重處理,不留下任何授人以柄的漏洞破綻。

陸石夫嘆道:「所以說你們年少無知,六把明晃晃的利劍,不是物證是甚麽,兇器就由本官沒收。」

接著悠然道:「人證嗎?本官就是人證,瞧著你們聚眾逞兇,以眾欺寡,只是技不如人,範先生又留手,才不致鬧出人命。哼!視皇令如無物,罪該斬首,不過看在範先生肯為你五人開脫,又見你們仍乳臭未幹,特網開一面,從輕發落。現在暫時將你們收押在延平門獄,待丘派主來接你們走。」

左朝鋒色變道:「萬萬不可驚動他老人家。」另四人均駭得魂飛魄散。

龍鷹暗贊陸石夫,一下子拿著五人要害,自己雖不眞正的明白,仍猜到丘道約極重聲譽門風,說不定一怒之下,將五人逐出門墻。

陸石夫道:「本官該驚動誰?」

左朝鋒氣焰全消,不但因清楚身陷劣境,更曉得大好前程,毀於一夜之間,頹然道:「麻煩少尹大人,知會京涼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