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阿姨……阿姨昨天做了一個夢！”

“夢裏阿姨的女兒說要去投胎了，是你救得他們，所以讓我們來報答你。”

原本三人並沒有打算和顧諾諾說做夢的事，既然做了這樣的夢，就權當是一個安慰，不過顯然面前的小朋友比他們想象的要聰明警惕，不願意接受無條件的恩惠，於是帶頭的女人猶豫了半晌，還是將理由說了出來。

“阿姨的女兒是不是臉圓圓的，眼睛細細長長的，短頭發，穿著粉紅色的短袖裙子，抱著洋娃娃玩偶的那個？”

顧諾諾聽到“投胎”兩個字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碰到的那幾個小鬼，看著面前的女人，覺得幾個小鬼裏頭有一個女孩子和她長得很像，便伸著小手描繪著問道。

“沒錯，那就是阿寶！”

那女人聞言眼睛瞬間就紅了，粉色的短袖裙子是她女兒下葬那天給換上的新衣服，洋娃娃也是她放進去的，除了家裏人沒有外人知道，可顧諾諾卻仔細地描繪了出來！

女人激動地捂著臉哭出聲來，旁邊圍觀的鄰裏見狀紛紛驚嘆出聲，忍不住上前問顧諾諾是怎麽知道她女兒長這樣的。

“因為他們昨天來找諾諾啦~”顧諾諾聞言如實回答道。

雲水鎮靠山，鎮上有不少小溪小河，之前還沒開發為旅遊區的時候，一到夏天不少孩子就會成群結伴地去河邊玩水，大人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盯著，所以每年都會有溺水的小孩。

五年前大院裏就有三個孩子偷偷溜出去玩水掉河裏淹死了，就是這三個女人的孩子，那時候範建國一家都還沒搬來，顧諾諾也還沒出生，鄰裏們怕他們傷心，後面都沒在院裏提起過，她應該不知道這事兒才對。

“他們都被一個壞鬼給騙了，諾諾幫他們把壞鬼……掉，然後指了一條往生路~”

顧諾諾想了想，還是把昨晚的事情說了出來，當在有惡鬼把她們孩子當儲備糧後，三個孩子的母親頓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慶幸地拉著顧諾諾的手表示感謝。

她們都沒懷疑顧諾諾說的這些是假的，因為她們共同做的夢和床頭出現的手鐲娃娃之類的東西就是最好的證明。

三個女人原本想要給錢當報酬，但是顧諾諾極力拒絕，她已經得到一只惡鬼當食物了，救小鬼幫忙指引往生路只不過是順手的事，不收額外的報酬。

於是趁著範建國不在家，不做點什麽就心裏不安的三個女人便進了屋，保姆似的開始照顧著顧諾諾，一人給她拿毛巾擦臉，一人幫她清理餐桌鋪陳早餐，還有一人見她穿著不合季的舊衣服，還偷偷下樓給她買了兩身裙子。

“好吃！這個豆漿還要一點！”

已經買來的食物顧諾諾當然不會拒絕了，在清楚王琴她們對自己獻殷勤的緣由後，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不急慢慢喝，喝完了阿姨再給你去拿一杯，阿姨家裏是開早餐店的，你想吃多少都沒問題！”

陳曉慧一臉慈愛地看著吃得正歡的顧諾諾，拿紙巾給她擦去嘴角的豆漿汁兒，打電話讓自己丈夫再送一份早餐上來。

“吃這麽多東西肚子會不會不消化啊？”陳曉慧和林芳還在一個勁兒地給顧諾諾喂吃的，一旁的王琴看著裝滿垃圾桶的塑料袋和紙盒，卻是有些擔憂地開口問道。

“不會的不會的！諾諾還能吃！”

顧諾諾聞言趕緊搖了搖頭，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筷子，將盒子裏的五個小籠包一口一個吃了個幹凈，表示自己還能吃個十桌八桌。

……

而在顧諾諾吃得滿臉幸福的時候，遠在縣城醫院的範建國，卻因為尿失禁住了院。

“王哥，求求你把那孩子帶走吧，我養她這麽些年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債至少也還一半了吧？剩下的錢我每個月分期還給你，我不想再養孩子了……”

範建國昨晚來到醫院處理手上的傷，原本打完石膏就可以回去了，可不知道怎麽的，一想到要回家就忍不住尿了褲子，之後便怎麽都控制不住，只能留在醫院檢查，得知自己可以住院的那一刻，他甚至還松了一口氣，趕緊打電話讓他媽把範鵬先接走，然後和白淑珍商量了一番，給債主打了電話。

範建國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抵觸過養顧諾諾，他在電話裏極力哀求，把養孩子的情況也往誇張裏說。

其實這四年他根本就沒給諾諾花過多少錢，衣服是穿他和他老婆剩下的，飯也從來只燒三人的份，後者就撿他們的剩飯剩菜吃，反正也餓不死，平時不高興了打打她撒撒氣，除了在家裏多占個人的位置，養著也不是那麽費力。

範建國原本還想著一直養著顧諾諾給他抵債，等人長到十多歲就趕出去打工或者隨便嫁給哪個男人拿聘禮，但是現在卻不知怎麽的，一想到她心裏就生出一陣恐懼，恨不得今天就將人送回去，然後跑得遠遠的，一輩子都不見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