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3 章

今日衛慈心情似乎還不錯, 很早就醒了。

因為這段時日陶挽之對她飲酒上的控制,頭痛緩解不少,早上更是興致勃勃地喚來兩位最擅長妝容的婢女來為她梳妝。

這日是三月三上巳節, 是整個大蒼的休假日, 陶挽之也不必上朝, 便饒有趣味地坐在一旁看著衛慈梳妝打扮。

即便已經年過四旬, 但衛慈身上那種金貴驕揚的氣質依舊不是常人可以比擬的。

平日裏即便不施粉黛, 衛慈之美也是不容置喙, 更別說細致裝扮。

婢女們很有技巧地將義髻固定在衛慈頭頂, 小心翼翼地梳起烏絲, 華美的高髻耗費了近半個時辰才完成。

再加上敷粉和胭脂,衛慈坐得有些厭悶。

陶挽之生怕她使性子妝成一半又不想繼續, 再要素顏出行, 陶挽之便在一旁與她聊天, 聊朝堂之事, 也將最近從博陵四處尋回來的趣玩展現給衛慈欣賞。

先前那些花鳥魚蟲與盆栽造景, 衛慈見多了也不稀罕。直到陶挽之拿出了一副畫展現在她面前, 她的目光才稍微在上面停頓了片刻, 有些探索的趣味:

“這是誰的畫作。”

陶挽之見她有興致想要了解此畫畫者何人, 想必是對此畫有些賞味,不然的話她絕對不會多問一個字。

“右下角只注明了畫作時日,以及一個白字的印章。博陵眾畫派大師之中可沒聽說過有誰姓白,估計是個無名小輩。我那日經過一家新開的畫坊時瞧見, 覺得挺好看便買下了。瞧這灰沉沉的群山有些壓抑,但是從這山巒之巔遠眺, 又能獲得一種開闊的心境。想必畫師應該是位心懷宏遠又樂觀豁達之人。”

衛慈這頭的妝容還沒有完成, 卻站了起來, 一邊用目光將畫內所有細節收入視野,一邊緩緩走到畫前。

畫不大不小,有她半人之高,而在近處欣賞時,能夠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此畫細膩和磅礴,以及少年人特有的青澀。

衛慈安靜地欣賞了片刻之後問陶挽之:“挽之覺得這畫掛至何處最為合適?”

陶挽之道:“落霞台東面的竹墻上。”

衛慈對她笑道:“與我所想分毫不差。”

陶挽之被衛慈的莞爾弄得面上一燙。

“今日隨我出去走走吧。”衛慈讓婢女把畫掛到落霞台去了,對陶挽之說。

陶挽之立即回道:“殿下等我一會兒,我這就去梳妝!”

衛慈卻道:“年紀輕輕的未必需要怎麽打扮,已經很好看了。”

陶挽之瞬間容光煥發。

殿下這是誇我美!

“來。”衛慈向陶挽之招了招手,讓她到自己跟前來。

陶挽之跪坐在衛慈面前,一臉期待。

衛慈從放置在雕花金盤內現摘下來幾朵鮮花之中,挑選了一枝最為艷麗的芙蓉,給陶挽之戴上。

戴上之後端詳了一番,艷美的芙蓉花和清麗的陶挽之相得益彰。

衛慈相當滿意地撫摸了一番陶挽之細膩柔滑的臉蛋:

“和我想的一樣,美得很。”

之前不過是猜測而已,如今陶挽之確定了,今天衛慈心情的確很不尋常。

“那……我就戴著了。”陶挽之看著身側銅鏡,她和衛慈依偎在一塊兒的模樣讓她萬分依戀。

她伏在衛慈的大腿上,對著銅鏡嬌聲道:“殿下你瞧,這二人多麽合襯。”

衛慈笑著愛撫她:“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

天顯十年的上巳節,衛慈身邊只有陶挽之這一位女伴。

兩人坐著馬車,與尋常人家的伴侶別無二致,抵達明江江畔信之後,於皇家專屬的林蔭長廊並髻信步,拾了不少春光野趣。

這是陶挽之最開心的一日。

長廊之上只有她和衛慈兩個人,她能盡情地向衛慈撒嬌,衛慈也萬分好脾氣地全都承著。

春風吹拂,陶挽之向衛慈索吻,也順利地如願以償。

……

一路挽著對方的手臂形影不離,衛慈和陶挽之走到了一處開闊的宴席高台前,衛慈讓一直追隨在身後的影衛過來,輕言幾句後,影衛“喏”了一聲旋即快步去了宴席之地。

衛慈帶著陶挽之在彎彎繞繞的樹蔭下穿梭,來到一處無人之地,不多時,衛襲來了。

“參見聖人。”陶挽之立即跟著衛慈一塊兒行禮。

看來今日明江邊上盛大的筵席是天子所辦的燒尾宴,難怪這般隆重。

衛襲這一身常服依舊低調但端麗肅穆,心情看上去格外的好,比衛慈都要燦爛幾分。

道了免禮後,衛襲對衛慈粲然一笑:

“姐姐今日裝扮得這般明艷,方才自遠處瞧,我還當是誰家剛剛及笄的小娘子呢。”

站在一旁沒敢笑出聲的陶挽之:“……”

天子竟沒喊“皇姐”而是直接喊了聲“姐姐”,可想而知召長孫胤回博陵一事對衛慈會造成多大的困擾,天子也是心知肚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