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啊?天子要讓阿娘回博陵?”

宋橋在晚膳時分從童少懸口中得知此事, 飯都沒胃口吃了。

“這……阿娘都要七十了,讓她回來做什麽啊。之前那個老丞相剛死就要讓她回來頂替,定是要讓她穩定危局的。哎, 她都遠離中樞這麽多年了……”

唐見微喂完阿難, 抱著她出來透透氣的時候正好聽到宋橋在念叨此事。

童少懸看唐見微抱著女兒出來了, 立即放下箸, 上前將阿難接了過來:“你怎麽出來啦?也不跟我說一聲。來給我抱, 你去吃點東西。”

“這月子坐得我比懷阿難的時候還要難受, 再不出來透口氣, 我真的憋死了。你阿娘在說什麽呢?”唐見微穿著寬松的寢袍, 將阿難遞給童少懸。

月子裏的唐見微成日除了吃就是睡,阿難也不用她照顧, 童少懸一手包辦, 唐見微也挺輕松。

怕她夜裏被阿難哭聲吵醒, 童少懸還讓季雪到隔壁屋收拾了一間房出來。阿難比較吵的那幾晚, 她都陪著阿難在隔壁屋, 為的就是唐見微能夠踏踏實實地睡個好覺, 月子裏不要再遭罪。

唐見微被媳婦和婆家伺候得妥妥帖帖, 這肉也蹭蹭地往上漲, 臉上腰上的肉都多了,這輩子沒這麽豐滿過。

但童少懸也沒嫌棄她臉盤子變大了一圈,反而覺得此時的唐見微有種以前沒見過的幸福感。

因為童少懸喜歡,唐見微也胖得更加隨心所欲。

童少懸跟唐見微說了今日陪著天子去明日山莊, 與長公主說的事情。

唐見微一聽,臉色也垮了半截:“啊?外祖母來博陵出任丞相的話, 咱們家就算是正式卷入這個泥沼之中, 成為瀾宛她們的眼中釘了吧。”

“可不麽。”

“不過現在也沒好到哪裏去。”唐見微道, “等到外祖母來博陵,就是瀾宛和呂簡兩口子再次登門的日子。到時候可又要熱鬧一番。”

童少懸思忖著:“若是外祖母能夠來博陵,站在天子左右,起碼呂簡那邊她可以暫時震得住。畢竟呂簡可是她的學生,欺師滅祖這事兒呂簡要幹的話,多少也要想辦法披層皮吧?估計天子也是這麽想的。如此想來,能當此重任者,的的確確只有外祖母了。可長公主卻說,以她對外祖母的了解,外祖母是不會來的。”

唐見微道:“當初外祖母能舍得下博陵和太子太師之位遠離中樞,不僅放棄了自己的前途,更是讓闔族的官途都更為曲折。當時能下定這樣的決心,外祖母應該比咱們所想的還要思慮更加周全吧。”

童少懸點了點頭:“但起碼迄今為止咱們家上下都平平安安,或許能從側面證明當初外祖母的決定正確。”

“不回來也好。”唐見微說,“希望外祖母不僅能鎮住長公主,也能在天子那頭找到平衡點吧。”

童少懸見唐見微手裏拿著一張紙,便問她這紙是用來做什麽的。

“哦,阿姿前幾日因公務去了外地,說看到一些小孩兒的衣衫覺得特別可愛,想買些寄回來,這是她傳回來的快信,問咱們阿難的尺寸和顏色。”

童少懸拿來隨意看了一眼:“這是阿姿的字?”

唐見微對阿姿的筆記很熟悉:“不是,應該是憧舟代筆的。”

童少懸一邊說“連寫字都不讓阿姿親自寫了啊”,一邊拿起了這封信,看了兩眼之後,表情愈發凝重。

“怎麽了阿念,有什麽不妥之處嗎?”

童少懸沒有回答她,將女兒抱去給宋橋照顧,回頭捏著這信立即跑去了書房。

“阿念?”唐見微立刻跟了上去。

童少懸到了書房,將前一段時間從大理寺借回來的卷宗全部堆了出來,將那張紙展開,用鎮紙鎮在手邊,目光在二者之間不停地穿梭,甚至拿出了筆,在紙上一筆一畫地寫著什麽。

唐見微見她這樣子就知道應該是突然查到了什麽線索,正在節骨眼上,唐見微不想打亂她的思緒,又特別好奇,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

“原來是這樣……”

童少懸將筆放下的時候,神色依舊凝重,似乎明白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多有感嘆。

“怎麽了嗎?憧舟這封信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童少懸將卷宗擺正,指給她看:“國舅爺曾經留下許多的奏疏和批文,這些卷宗裏面收入了不少。而這些是模仿他字跡所謂的通敵信件,對比這是憧舟寄回來的信,我有發現。你看憧舟寫的這個字。”

童少懸指尖指著的正是一個“難”字。

“阿難的難,這個字在所謂的國舅爺通敵信的信件裏面也出現過好幾次。”

“這個字怎麽了嗎?”

“你看難字的正確寫法。字左邊廿下是有出頭,連著廿的底部,憧舟所寫的難字並未出頭,連著兩個難字都沒有出頭,想必不是偶然,而是她的書寫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