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腐朽的呐喊

眼見城頭雲氣只剩下薄薄一層,魏延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大手一揮喊道:“讓那些俘虜按照事先計劃好的給我喊!”

一聲令下,俘虜們便開始哭喊起來,“兄弟們啊,投降吧,這仗不要再打了,打生打死又有何意義,漢王那邊的平民百姓家家有田地,沒有苛捐雜稅,只有基礎十一的農稅,解甲歸田,生兒育女,再不會忍饑挨餓。”

“兄弟們,漢王那邊,人人皆可讀書,官府設學堂,童子三年免費讀書,我們子孫後代也可以有進身之階。”

“兄弟們,咱們不打仗了,打來打去,死了連撫恤都沒有,家中孤兒老母如何生存啊!”

這些都是一路上教導好的,一開始喊的時候還亂糟糟一片聽不清,城頭之上陳登等人也不知道喊的什麽東西,但漸漸的,聲音逐漸開始整齊劃一起來,待得陳登聽清楚的時候,頓時臉色一白,喉頭一甜,一口血沒忍住‘噗’的一下噴了出來。

“陳府君,您怎麽了!”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扶住搖搖欲墜的陳登。

陳登慘然一笑,胡亂地抹了抹嘴角的鮮血,“下邳,完了!”

眾人一時默然。

“讓那些俘虜運送攻城設備!”城頭那最後一絲雲氣也散去,可見士氣什麽的已經跌落一空了,之所以還沒人放下兵器投降或者逃跑,缺的不過是一個帶頭人或者一個信號罷了。

見此,魏延也不再猶豫,“攻城!”

一聲令下,事先早有準備的一萬大軍便邁著整齊的步點開始朝著下邳城沖去,打頭的全是手持重盾的重盾兵。

這些重盾兵護著專門負責架設浮橋的工兵,推動著巨大的鐵車,鐵車之上,架設著長長的鐵梯前方伸出足有二十米左右,全靠後面的配重保持平衡。

城頭之上,放箭的呼喝聲不斷,可射下來的箭雨卻漓漓啦啦的,仿佛尿路不通一般,根本毫無殺傷力。

而二十個巨大的過河梯被推入護城河中,濺起一片片巨大的水花,後續擡著攻城梯的部隊喊著號子沖拉上去。

眼見護城河沒起到一絲一毫的作用,攻城梯毫無阻攔地搭到城墻之上,陳登揮手甩開眾人,一臉決然地從腰間拔出隨身攜帶的寶劍橫在脖子上,嘶聲裂肺地吼道:“我陳氏一族乃是漢武帝之子劉胥之後,承襲祖宗榮光,世代郡望,生而高貴,教化萬民,有功於天下,今,枉顧我等功績,欲致我等與卑下者同,此乃對我等士族之羞辱,對祖宗之羞辱,我等士族,絕不與草民共天下。”

說罷,陳登狠狠一拉手中寶劍,寶劍破開頸部那薄薄一層皮肉,切開喉管動脈,鮮血像不要錢一般噴湧而出,陳登雙目圓瞪,至死,也不願意放棄士族身份,絕不讓自己死於位卑者手!

一時間,城頭為之一靜,陳登身邊一眾人望著陳登屍體,心底那股身為士族養出來的傲氣被徹底激發出來。

若有一線生機,為了家族傳承,他們也可以不惜聲名委曲求全臥薪嘗膽,期待有東山再起之時,可現如今,看看城頭漢軍勢如破竹的態勢,這下邳陷落已成定局。

以現如今王軒的一貫行事手段,那些小世家和地方豪族還有一線生機的話,他們這些真正傳承百年以上的望族是絕對沒有幸免的道理了。

這是新舊兩種制度的碰撞,根本就沒有任何回旋余地,王軒為了推行新政,必然要徹底打滅他們這種大世家,而他們這些大世家絕對不甘心退出歷史舞台,如此一來,只能以一方全滅而終結。

只是,現在看來,失敗的是他們這一方了。

既然已經必死無疑,那,如何能死的那麽窩囊。

士族就是士族,絕不是區區草民可比,哪怕是死,也要死的壯烈,也要有足夠的陪葬,不如此,不足以展現他們家族的榮光,不足以展現他們的與眾不同。

身份地位如此,這一點,無論古今,如何能死的那麽憋屈,那麽卑微。

一眾人各自返回家中,不久,就在下邳城門大開,魏延帶人沖進下邳城之時,城中忽然升起十幾處大火,火勢一起便烈焰熊熊,明顯是故意放的。

魏延臉色一變,指著火頭對身邊一人問道:“那些是什麽地方。”

身邊這人身材圓胖,穿一身淺藍色衣衫,一張臉什麽時候都帶著笑意,讓人一見便生不出惡感,此人便是早早就埋伏在下邳的情報部分負責人,擡頭朝著火頭的方向看了看,眉頭微微一皺,“哪裏,好像是下邳許家的宅邸。”

“咦!”這人朝著幾處火頭看了看,越看神情越是怪異,最後嘆息一聲,語氣有些莫名地說道:“這幾處應該都是徐州大族的宅邸了,若下官所料不差,他們應該是自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