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晏斐的真實身份(2)

陪著蘇東辰睡了一個時辰,然後一起吃了富有西域風格的手抓飯、烤羊腿、大盤雞、皮辣紅、熏馬肉,喝了一壇馬奶酒,晏斐心滿意足。

兩人分手後,各自通過密道離開。

長長的密道有好幾個出口,晏斐從一個飯莊出來,上了存放在那裏的駿馬,悠悠閑閑地回了家。

吩咐小廝將自己帶回來的哈密瓜和馬奶葡萄分送到各房各院,他便按規矩去給老太太和父母請安。

安遠侯太夫人年近七十,滿臉皺紋,一頭銀發,看上去十分蒼老,偏偏活得異常硬朗。她出身沒落貴族,卻自小便性情倔強,喜歡掌控一切,好不容易因緣際會,嫁到安遠侯府做世子夫人,卻因自卑形成自傲,對安遠侯世子從來不肯順從,反而想要控制他,頤指氣使,指手畫腳,因此夫妻反目,公婆不喜。她生下長子後,丈夫就再也不進她的院子,不停地納美妾、擡通房,生下庶子庶女,完全不給她臉面。她拼命忍耐,好不容易熬死了公婆和丈夫,將那些得寵的老少姨娘們賣的賣,攆的攆,庶弟庶妹庶子庶女全都趕出去,安遠侯府就成了她的天下。

她一直看婆婆作主娶進來的兒媳不順眼,對她無比苛刻,不許兒子與她同房,又給兒子塞通房小妾,活生生地逼死兒媳,差點與滎陽鄭氏反目成仇。然後她作主娶進一心向著自己的外甥女,結果這個外甥女福薄,很快就去世。兒子沒有聽她的話,自作主張娶進了第三個媳婦,讓她大怒,想盡辦法把侄女弄上兒子的床,再把兒媳搓磨死,讓珠胎暗結的侄女進了門。

這些年來,她暗中幫著侄女兒媳養廢庶孫,逼走健康的嫡次孫,還屢次下手想要暗害病弱的嫡長孫,以便侄女生的兒子當世子,將來繼承安遠侯府。她驕橫跋扈,為所欲為,若不是滎陽鄭氏經常派人來看望安遠侯世子,還留了得力的嬤嬤、丫鬟、小廝護著,世子晏斕早就死了。

她將兒子兒媳都攥在手裏,活得舒暢至極,卻沒想到快要大功告成時,嫡次孫卻衣錦榮歸,帶著艷冠群芳的妻妾和聰穎可愛的兒女,對她並不尊崇敬畏,完全不受她掌控,讓她惱怒至極。

她喜愛的嫡幼孫晏忞才十六歲,已經與她娘家的嫡親侄孫女定親,卻還沒有成婚。晏忞自幼聰慧,卻被嬌寵著長大,不喜讀書,更不習武,如今一事無成,若是不能繼承侯府,將來要怎麽辦?她每天都在考慮這個問題,越想越擔憂,也就對晏斐越發不喜。他怎麽就沒有死在外頭呢?

已是深秋,窗外一片蕭瑟,讓她的心情更加陰郁。看著大步走進來的晏斐,她的臉色又陰沉了三分。

晏斐穿著蒼藍色水墨竹紋軟緞長衫,發髻上插著一支青竹頭簪,步履沉穩,目光深邃,神情冷肅,有種名士大儒般的懾人氣度。

他上前深施一禮,溫聲道:“孫兒給祖母請安。”

太夫人心裏再是恨得咬牙,表面卻要做出慈愛狀,“快坐。今天去哪兒了?聽說是訪友,卻是哪家好友?可是祖母認識的?”

晏斐執行任務這麽多次,古代時空占了一半,對於古代女子作戲的本事一直嘆為觀止,十分佩服。他瀟灑地坐下,淡淡一笑,“孫兒本是打算去訪友,結果聽身邊的小廝說胡市那邊來了好玩意兒,便過去瞧了瞧。金珠寶貝雖多,奈何孫兒囊中羞澀,只能看看罷了。不過西域來的瓜果倒是新鮮,孫兒買了些,已經讓他們分出來,第一個就送到祖母這兒來,也讓祖母嘗嘗。”

“你有心了。”太夫人慈祥地點頭,“你既定下要參加明年春闈,讀書上還是要抓緊。”

“是。”晏斐端起茶盞,呷了一口,微微一笑,“孫兒的授業恩師說過,孫兒讀的書已差不多了,做的文章還算尚可,現下主要是見識人生百態,積累經驗,這樣參加會試時才不會志大才疏,紙上談兵,或有可能金榜題名。孫兒想著,勛貴世家都見識多了,反而市井人家卻見得少,因此這兩天就到外逛逛,看看京城風光。”

他語氣溫和,面帶笑意,卻每句話都在頂她的肺管子,讓她很想翻臉呵斥他。看著他在燭火下鮮明深刻的臉,她忍了又忍,擡手一揮,“天不早了,你回去歇著吧。”

“是,祖母早些歇息。”晏斐起身行禮,退出房去,大步離開。

太夫人這才變了臉,擡手就將茶盞掃到地上,摔得粉碎,“小賤種,竟敢如此不敬。”

在房裏侍候的丫鬟婆子屏息靜氣,裝作什麽都沒聽見,根本不敢吭聲。

太夫人的心腹婆子陳媽媽在一旁勸道:“二爺在外十幾年,有個江南名士作授業恩師,如今中了直隸解元,又成家立業,兒女滿堂,自然有些心高。當年,二爺少年氣盛,離家之事也有些緣故,心裏自是有些疙瘩。老夫人多體諒些,到底是親孫兒,祖孫倆哪裏有什麽隔夜仇,不過是離得久了,二爺還有些生疏罷了,過些日子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