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天魔極樂二:因緣(第3/4頁)

看到老人睡去,旁邊中年男人小心地問道:“上師,那個魔鬼還在詛咒主人嗎?”

喇嘛沉默許久,才開口回答道:“我的法力只能暫時平息霍康老爺的痛苦,雖然可以阻撓那個魔鬼的詛咒,但是長久這樣下去,霍康老爺的狀況,並不會好轉,你們應該去請大昭寺或者布達拉宮的上師,來平息這個詛咒!”

中年藏人小聲的回答道:“小主人已經去請桑布紮大喇嘛……時間能否爭取到大喇嘛駕臨?”

喇嘛思考了一會,吩咐道:“給霍康老爺服用甘露丸,每日以一只牛、一只羊、人血、人腸,肝臟和心肺混合的面團祭祀大黑天,以顱碗盛水,擦拭他的身體,用酥油和人油塗抹他的傷口……應該能維持到兩個月之後。”

“那個魔鬼並沒有多麽強大的力量,他只是更加的狡詐和狠毒,他從漢人那裏學來的法術,不足以抗衡佛祖的力量!”

詛咒持續了一個時辰,霍康老爺才徹底平復下來,疲憊睡去,數十裏外山口上,瓊達癱軟的倒在地上,他渾身大汗淋漓,疲憊的身軀甚至連一只羚羊都能用角殺死他,瓊達無力的爬像旁邊整齊疊放的衣服,從裏面摸出一個用木頭雕琢的粗糙嘎烏。

瓊達疲倦的臉上忽然淚流滿面,低聲嗚咽,用藏語無力地叫道:“格桑!格桑!阿姆、阿爹!”

在藏語中,格桑的意思是美好時光、美滿幸福,代表著一種美好的祝願,農奴中有名字的女兒都非常少見,如果能被賦予這個美好的名字,就代表了家人的愛與期待。

而這個名字,被用在一個啞巴藏女身上,更是難得一見。

瓊達往日飽滿的皮膚,如今已經凹陷的皮包骨頭,他兩鬢出現了如霜雪的白發,臉上的皺紋也很深,這樣的情形出現在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上,代表他精血已經枯竭,壽命大受損傷,保守估計,也活不了二十年。

曼陀羅花的藥性還沒有退去,瓊達少見的沒有陷入深深、刻骨的仇恨回想中,他捏著那枚破舊的嘎烏,陷入夢境一般的幻覺,他恍惚看見自己美麗的姐姐、在陽光下手持格桑花,笑著如同吉祥天女一樣美麗,他夢見了自己的阿爹、阿姆、面目模糊,酥油茶的香味,青稞的清甜……

還有夢中女孩索朗措姆的美麗大方……

最後他看見了一面鼓,鑲嵌著青金石、紅珊瑚和藏銀的骨質鼓身,還有兩面泛黃的鼓面,一個年老的,看不見面目,衣著華麗的喇嘛拍擊著那面小鼓,露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瓊達恐懼的顫抖,扯著嗓子,像狼一樣哀嚎起來。

他在尖利的碎石地上掙紮著,任憑鋒利的石片刺得他鮮血淋漓,在他身上留下無數縱橫交錯的傷痕,似乎只有這樣的痛苦,才能提醒他,他還活著!

鮮血塗滿了簡陋的祭台,瓊達的怨恨和憤怒,感應到了冥冥之中一副繪滿各色天魔影像,正中描繪著天魔王波洵的卷袖,無窮陰魔、無盡忿怒讓波洵腳下的業火紅蓮熊熊燃燒,四面八方的天魔圍繞著瓊達念誦道:“怨恨世間苦,忿怒天魔主。紅蓮凈世火,焚盡諸佛土。”

霍桑老爺的莊園中,一個威嚴高貴的大喇嘛從布達拉宮帶著數十個護法喇嘛匆匆趕來,莊園裏面的農奴和仆役嚇得跪倒一地,就連管家請來的喇嘛上師,也慌忙從招待貴客的房間出來,匍匐在大喇嘛的腳下。

大喇嘛坐在上座,讓護法們把霍康老爺的臥床擡道自己面前,看著惶恐不安的眾人,威嚴道:“桑布紮大喇嘛有事,不能前來,便托我來此一趟,說一說那個魔鬼瓊達吧!”

管家出列,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魔鬼瓊達是主人的奴隸,年少的時候,因為有魔鬼偽裝的好相貌,被恩賜作為仆役,服飾主人。但他心裏卻狠毒狡詐,做過許多惡行,還想勾引索朗措姆小姐……老爺發現了他偽裝的面目,便要懲戒他……”

大喇嘛聽完事情的經過,詭秘的和護法們對視了一眼,以念力交談道:“看來殺死兩位大喇嘛,在聖地造成血案的,並不是那個瓊達。霍康和他的家人只是中了一些粗淺的詛咒,我們要抓住那個瓊達,拷問他是否認識行兇的那個魔鬼。”

說完便來到霍康面前,用酥油輕輕的塗抹在霍康老爺的額頭上,與身旁的喇嘛一起禪唱梵音……祭壇上的瓊達忽然面露痛苦之色,用青稞包紮的人偶已經自行燃燒起來,他感覺到了來自身體最深處的痛苦,召喚來的魔鬼無情的反噬他的身體。

無數青黑的血,從他七竅中留下,施展詛咒被破除帶來的巨大反噬,正在奪取他的生命,這個過程極盡痛苦,比活活扒皮,還要淒慘數十倍。但這樣的痛苦也不能讓瓊達哀嚎。

他咬爛了舌頭,用模糊嗚咽的聲音指著天空,痛喝道:“佛祖啊!你看看這個世界吧!為什麽最無辜的人總是最先受難?為什麽那些害人的魔鬼高高在上?如果我有罪,我願意身墮阿鼻,但純潔的格桑是無辜的……你說善惡輪回,她的靈魂卻被永遠囚禁在一面人皮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