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日(2)越過最後一關(第2/3頁)

誠然,截去一部分桁架,能把獵戶座飛船的總長度縮短二十五米,這有利於降低重心,維持姿態,鷹號登陸器對接的位置也沒有唐躍想象的那麽高,但最後一關的門檻還是一樣跨不過去,從八十八米降到三十五米,摔下來不還是一包渣麽?

從三十層樓跳下來與十層樓跳下來有什麽區別?

可能是前者需要鏟子。

“空間站上沒有降落傘,我們拿什麽抵抗這個著陸的沖擊?”唐躍問,“三十多米的高度摔下來,絕對要出事,鷹號登陸器也扛不住這麽一摔。”

麥冬也點點頭。

“我上大學的時候,就有博士師兄跳樓,從十樓跳下來,當場就沒氣了。”

老貓沉默著扶額。

“你們這一代人可能不太清楚,畢竟你們倆都是二十年代末出生的人了,這個時代采用這種方法的情況已經看不到了……但是銷聲匿跡不代表它不靠譜,某些方法被歷史淘汰只是因為有更好的方法出現,不過它們畢竟是先人的智慧。”

“當我們找不到答案的時候,可以翻看歷史,前人們往往已經給出了最優解。”

唐躍和麥冬對視一眼,不明白老貓在說什麽。

老貓繞著指尖,輕輕地籲了一口氣,往後仰靠在椅子上,“你們知道,在上個世紀末與本世紀初,在五十多年前,最早來火星的那一批探測器……那些偉大的先行者們是靠什麽闖過這最後一關的麽?”

第二百七十六(3)兇兆

“氣囊?”麥冬和唐躍幾乎同時出聲回答。

在早期的火星探測任務當中,著陸的最後一關——也就是那最後的幾十米高度,工程師們采用一種相當簡單粗暴的方法應對,那就是氣囊式著陸。

用氣球把探測器層層包裹起來,直接砸在火星地表上,通過反復地彈跳進行緩沖和卸能,在本質上這種技術與汽車的安全氣囊沒有區別,非常古老非常簡單,但相當可靠。探測器在脫離降落傘之後迅速對氣囊充氣,在數秒種內被一圈大氣球團團圍住,最後摔進柔軟的氣囊上,以此來保護自身。

在好奇號那種高端的火星吊車投入使用之前,許多前往火星的先行者們就是靠著這種簡單的氣球來保護自己。

“我們哪來的氣囊?”唐躍問。

聯合空間站上沒有降落傘也沒有氣囊,在火星登陸計劃高度深化的二十一世紀中葉,緩沖氣囊這樣原始且限制極大的著陸方式早就淘汰了——氣囊只能保護小而輕的著陸器,如今的登陸任務動輒幾十噸的載荷,只能使用降落傘和火箭反推。

“這個我們就得感謝毛子宇航局的工程師們了……”老貓悠悠地說,“誰叫他們那麽喜歡在飛船和空間站上用充氣的艙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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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奧爾科夫斯基,戈達德,奧伯特,科羅廖夫,馮·布勞恩,以及NASA,CNSA,RSA,ESA的諸位大神在上,受晚輩一拜!”唐躍像模像樣地站在昆侖站大廳裏,朝著桌子上的牌位深鞠躬,“諸位的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著陸計劃圓滿成功啊,徒子徒孫的身家性命,可就全仰仗諸位了。”

老貓瞄了一眼桌上的牌位,當頭一個名字就是康斯坦丁·齊奧爾科夫斯基。

“你寫,老爺子們的在天之靈可能看不懂。”老貓吐出一連串的卷舌音,“你應該寫Konstantin·Tsiolkovsky。”

“去去去,你幹你的活去。”唐躍翻白眼,“說好的科學歸你,玄學歸我。”

“你不是會算卦麽?”老貓撐著腦袋,“算一卦唄。”

“已經算過了。”

“結果如何?”

“上離下坎,未濟。”唐躍回答。

“什麽意思?”老貓瞄了他一眼。

在玄學上唐躍是個人才,他不僅會念咒還會算卦,如果他不是來火星了可能會去做個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老貓也不明白唐躍為什麽會懂這些玩意,用唐躍的話來說,“這是他小時候住在隔壁的老大爺教給他的,老爺子道行高深,據說給社會名流看過風水,愛吃墨魚,江湖人稱墨魚仙,唐躍就經常買了鐵板魷魚去找他”。

每次老貓把這些東西斥為封建糟粕,唐躍就把俄羅斯人搬出來擋槍。

人家毛子到現在還找牧首給火箭開光呢。

“未濟,救火未成,事業未竟。”唐躍說,“大兇兆也。”

“大胸罩?”老貓一怔,“我跟你正經說話呢,唐躍你腦子裏裝的都是啥?”

“你腦子裝的是啥?我說的是兇兆,兇兆!兇兆!你知道什麽是兇兆嗎?”

“我當然知道啥是胸罩。”

“你這只蠢貓。”唐躍說,“來,跟我念!兇——兆——!兇——兆——!大兇之兆!你明白了沒有?”

老貓忽然閉嘴了,面容嚴肅,指了指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