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莊園仆從的日常

莊園仆從趙民是個下崗老工人，下崗時正好上有老下有小，拼命掙紮求存，好不容易熬到兒女們都長大了，身體也垮了，人生也沒剩下多少了。

回首過去，一輩子謹小慎微，沒能做出任何豐功偉績，在路上也只會被人當成透明人，趙民偶爾也會覺得憋屈，但大部分時間，會刻意不去想。

前段時間，住了一輩子的工廠大院拆遷，一輩子的老朋友都散了，趙民走在街上，一天也遇不到一個人給自己打招呼。

趙民在家裏的地位也不高，兒女都離開身邊，老伴養了一條“狗兒子”，家裏的地位，就名正言順地成了老伴第一，狗第二，趙民第三了。

但今天，趙民卻感覺到了完全不同的人生，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幾十年前，剛穿上藍工裝的時候，胸中滿懷驕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了莊園主賞賜的上等西紅柿，趙民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年輕了十歲一般，今天忙活了一中午，竟然沒感覺到勞累。

把“仆從卡”別在胸口，走在路上，不時會有人會湊過來，面帶討好地笑著問候一句：“莊園仆從大人，您好！”

趙民就哼一聲，晃著膀子繼續走，咱莊園仆從要矜持。

還會有人湊過來道：“莊園仆從大人，您今天賣的那蔬菜真好，我孫子鬧著要吃，還有嗎？我還想買一個……”

“明天吧，不保證有，隨緣。”趙民就哼了一聲，“莊園的事，是你能打聽的？”

對方就賠了笑，連連點頭。

趙民晃著膀子，回到了家，以前那只狗眼看人低，整天拿眼睛斜他的狗兒子，都湊到他腳底下，賣萌賣乖。

若是往日裏出去回來晚了，老伴也是一通訓斥過來了，但是今天老伴卻是一臉的關心：

“老頭子回來了，午飯吃了嗎？中午的飯我還熱在廚房裏，我去給你盛回來。”

“吃過了，不用忙了。”趙民從未在家裏感受過這種重視，他在沙發上坐下，把手裏拎著的一大袋蔬菜遞了過去：“這是莊園主大人賞賜的中等產出，你快去放到冰箱裏存起來，明天叫兒子女兒們都回來，咱們吃頓好的！”

“哎哎！”老伴接過了蔬菜，趕快去放到冰箱裏，趙民捧著老伴遞過來的熱茶，低頭看了看胸口的仆從卡，突然覺得仆從卡有點臟了，他趕快拿了塊紙巾，哈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擦了擦。

雖然說那莊園挺陰森，挺嚇人的，但是被人尊重的感覺真帶勁啊……

現在仆從卡只剩下一點時間了，莊園主大人該不會把我踢了吧？

趙民突然患得患失起來。

……

馮斌開著自己的銀色SUV，載著嶽父劉金閣和女兒小點點，一路疾馳。

小點點坐在後座上，有點心不在焉，她身邊放著一大袋子各種蔬菜，都是中等產出，裏面還混著倆大大的上等西紅柿，算是給小點點這個小家夥的福利了。

回去的路上，翁婿倆人都沉默著不說話，沒有心情談論家長裏短，但也不能胡亂討論莊園和莊園主大人，總覺得自己的狀態有點奇怪，但又說不出來哪裏奇怪。

偶爾停下來等紅燈，翁婿倆人都會低下頭看向胸口的身份卡，心中百味雜陳。

仆從身份卡只剩下5分鐘了，等到莊園主大人找到新的仆從，就會解散他們……

走著走著，突然遇到了堵車，幾個交警指揮著車流，馮斌駕駛著車默默排著隊，一名交警俯身看到了馮斌胸口的身份卡，立刻伸手截斷了旁邊的車流，打手勢讓馮斌先過。

馮斌默默開過了路口，還看到交警在向他的車敬禮。

馮斌還是第一次感受這種特權，心中忍不住那個暴爽啊！

雖然沒有為莊園主大人服務，執行莊園主大人的命令時，是不能以莊園仆從的身份招搖撞騙的，但是身份就是身份，並不因為你不利用就不存在啊！

現在馮斌是真正感受到了身份的便利了！

但劉金閣很明顯想得更多。

“小斌，你在前面路口停下，放我下來吧。”劉金閣突然道。

“爸？”馮斌一愣，前方路口，就是曾經劉金閣供職，然後因為貪腐被抓起來的地方，被抓之後，劉金閣已經十多年都不敢路過這裏。

劉金閣下了車，輕輕撫平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大步走向了戒備森嚴的大門口。

“誰，什麽人？”保安攔住了他，劉金閣哼了一聲道：“我！”

“哎呦，是莊園仆從大人！快請進……”

而同一時間，一家牛排西餐廳，張正雄被兩個保安夾在中間。

“他媽的，吃了霸王餐竟然還敢來？報警，快報警！”

“別，別報警，我還錢，我是來還錢的！”

張正雄灰溜溜把昨天晚上的錢都交上了，出門就看到隔壁豪華酒店的保安在到處找人，他慌忙躲開，跳上公交車跑回了家裏，還沒進家門，就有三四個壯漢沖了過來：“終於等到你了，昨天晚上你欠了我們店四十五萬八，這是物價局核準過的價目單，這是你昨天晚上的消費流水，快點付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