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來自莫羅的解釋(第3/5頁)

“作為一個心智健全的人,我做事是極為謹慎認真的。我窮極一生在研究萬物生長的規律,想要知道造物主創造萬物的方式,所以我應該比你看到的東西更多。你呢,據我的了解,好像始終在研究蝴蝶吧?我想對你說的是,快樂痛苦與天堂地獄沒有絲毫關聯。什麽狗屁快樂與痛苦!請問你那顆神學家一般的心境是怎樣的,當天堂女神還處於黑暗之中時?快樂與痛苦的感受是與生俱來的,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只要我們還活著就必須承受。更深一點來說,快樂與痛苦根本就是人類身上獸性的遺留!普蘭迪克,你懂了嗎?”

“總的來說,我研究的終極目標就是要在有限的生命形體中謀求最大限度的可塑性。這個想法始終引導著我前行,是我研究的動力。我會提出某個問題,然後解答它,之後再提出另一個問題,再解答,如此種種。你甚至沒辦法想象,這種研究對於我來說有著什麽樣的激發力,那是一種對與日增長的智力的向往和熱愛。我渴望獲得更多的知識,因為這個過程讓我享受,讓我感到平靜,讓我感到喜悅。你想象一下吧,在你的手中轉變之後,動物不再是動物,也不是人,他是一種全新的東西,也一個全新的問題。我能夠對他表示的僅僅就只有某種程度上的同情的痛苦,此前的幾年中我都付出了這種痛苦的代價。”

“但是你弄出來的這些怪物真是讓人反感啊!”我說。

“你說的其實是倫理學的東西,不過直到現在我還沒有專門來思考這方面的問題。畢竟我是研究自然的,所以會變得像大自然一樣冰冷無情。我只是一味地投身於研究本身,對此外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如此才能專心於研究事業。現在,我的這些研究課題已經在茅屋那邊展開了。我和蒙哥馬利,以及那六個土著人(從夏威夷和南洋群島過來的)已經在這個小島上待了十一年之久。想當初我們剛剛抵達的時候,一眼望見的全是綠色的景致,還有無邊無際的海洋。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剛剛發生過似的,記憶猶新。這個小島就好像一直在等待著我們的到來。”

“我們乘風破浪來到小島上,帶了一船的物資,通通搬運上了島。我和蒙哥馬利在島上蓋了房子,土著人也在另一處蓋起了茅草屋。之後我就開始做研究了。一開始發生的事情搞得我很不高興,那時候我弄了一只綿羊做實驗。可是經過了一天半左右的活體解剖術之後,它被我意外地弄死了。後來我又換了另一只開始做,結果是它變成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東西。我給她全身打了繃帶,以便讓傷口盡快愈合。手術剛剛結束的時候我還比較高興,它看起來就像個人,但是之後我就覺得不太好了,因為看到它就想到了過去的我,十分蠢笨。我最終還是選擇了斷了它的生命。這種由羊變成的東西都缺乏膽魄,日夜都在害怕,無時無刻不在痛苦中掙紮。我想它們不適合變成人樣。”

“我沒有再選擇羊來做實驗,而是選擇了大猩猩。給猩猩做手術的時候我是無比小心的,雖然歷經了各種困難,但最終也都一一克服了。我成功地把它改造成了人,這是第一個成功的案例,我花了整整一個禮拜的時間,不休不眠,全身心投入。我主要要改造的是它的大腦,因為需要增加和改動不少的東西,當手術工作全部完成之後,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接近黑人的東西。我給它裹滿了繃帶,它就那樣站在我的面前,一動不動,我對它非常滿意。當我能夠確信它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之後,我走出了它的屋子,我看到蒙哥馬利的反應,就像現在的你。那時候我正在給猩猩做手術,它發出了淒慘的叫聲,蒙哥馬利聽到了。那時候我對蒙哥馬利還沒有完全信任。”

“當時除了蒙哥馬利受到了驚嚇之外,其他幾個土著人也被嚇壞了,他們好像領悟了什麽,看到我就一副驚恐的表情。後來我努力讓蒙哥馬利理解了我從事的研究,不過土著人卻試圖要逃走,雖然我和蒙哥馬利堅決阻止,但是最終也沒能留住他們。土著人是乘著我們的那艘快艇逃走的。第一只大猩猩被改造完之後,我花了三四個月的時間與它相處,教它學習英語,給它灌輸數學思維,最後它都能夠自行地念字母了。在精神方面,它被改造完之後就對過去的種種沒有任何記憶了,就像是一張白紙,任由我塗畫。不過它的腦筋反應還是很慢,雖然沒有我見過的某些愚鈍的人更慢。在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好的時候,這東西有時候感到很痛苦,直到傷口逐漸愈合,它才不那麽直愣了。後來我把它帶到了土著人那邊去,它那時候已經能簡單地進行交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