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3頁)

“我哪報復社會了?哪裏殘忍了?”闞戚智一臉無辜地捋了捋頭發。

“我這個人算是比較沒有節操的了,可我才讀了四首就差點犯心臟病,你讓別的讀者怎麽活?”

“一看你就不懂文藝,這可是鼎鼎大名的‘戚遼體’!”

“什麽鬼?”

“居然連校報副主編、校園民謠協會秘書長、西都大學頭牌先鋒詩人何戚遼都不認識?戚遼體就是他獨創的詩歌形式,別說西都大學,整個西都都有數不清的粉絲。我只不過模仿創作了其中的幾篇經典而已,遠未能得其精髓。”

“你逗我嗎?這還先鋒詩?一句話分兩三段說,內容全是廢話,應該叫‘結巴家常口水詩’才對吧?”

“不許侮辱我的偶像兼本家!”

“你姓闞,人家姓何,哪門子本家?”

“我倆的名字裏都有個戚字,這個字就是連接我和‘戚遼體’的精神紐帶,是冥冥中注定的緣分!是詩人之間心有靈犀的默契!”

“可別侮辱詩人了,要是這也算詩,我都能寫詩了。”

“你寫的那不算,你渾身上下全是肌肉,哪有點詩人的樣?首先要有詩人的氣質,關鍵看氣質,懂不懂!”

“氣質個頭啊,這種廢話詩我家村口大樹下嘮嗑的老太婆都可以張口就來。”

“你!”闞戚智有些急了,可又打不過霍九建,惹不起只能躲,“我跟你這文盲沒有共同語言,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你不會欣賞,自然有欣賞的人!”

“你確定那些人是來欣賞而不是來嘲笑的嗎?再說,別人欣賞有什麽用,最後用不用還是得聽我們主編大人的。”霍九建說著指了指在一旁靜靜欣賞詩作的鄭能諒。

聽他倆唇槍舌劍鬥了半天,鄭能諒沒發表意見,雖然看詩的過程中也笑了幾次,卻對“戚遼體”展現出特別的寬容:“我覺得吧,這種形式有沒有意義、算不算好詩另說,但起碼很有趣,我們的軍訓板報不是文學聖殿,本來就是個大雜燴,讓忙碌了一個月的同學們看著一樂圖個開心的,這些詩不正好可以達到這個效果嗎?”

他這一番話既沒有否定戚遼體的價值,也沒有否定霍九建的批評,讓爭鬥雙方聽著都有幾分舒服,也都不好意思反駁,紛紛對他豎起了大拇指:“有水平。”

闞戚智的“戚遼體”先鋒詩骨骼精奇、霸氣側漏,像一把把尖刀,將版面切割得四分五裂,直接導致了負責板報第三部 分的冉冰鸞和霍九建無事可幹。考慮到“學霸”冉冰鸞和“武神”霍九建的身份,鄭能諒將該版命名為“斌銓錄”,取“文武雙全”之義。冉冰鸞輕輕松松就用英文寫出一篇介紹世界各國軍訓情況的文章,霍九建卻還在為中文版的“習武心得”絞盡腦汁,結果一看排版,樂了,東一坨西一條全是“戚遼體”,哪還有放心得的位置?對文藝青年的偏見瞬間一掃而空,連連稱贊:“好詩,好詩。”

鄭能諒見“戚遼體”愈發深入人心,只好把“斌銓錄”改成了雜貨鋪,見縫插針地放一些環球時事、國家大事、好人好事、尋人啟事等等,湊滿整塊板報了事。

版面瓜分完畢,內容也已就緒,接下來輪到霍九建展示才藝了。他的書法功力有口皆碑,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幅結構另類、內容怪異的板報呈現在眾人面前。

“最下面怎麽空了一小條?”冉冰鸞問。

“這是署名欄,用來寫設計、編輯、文字、繪畫等創作人員的大名的,彪炳千秋哦。”說著,霍九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鄭能諒。

鄭能諒謙虛地笑笑:“我可算不上策劃,名字就別寫上去了,虛名於我如浮雲……”

“少來,”華泰嶗一語道破天機,“這板報搞得跟坨屎一樣,你是怕被人知道名字罵你吧?我的名字也不許寫上去,誰寫我跟誰急。”

主創們心照不宣地一頓笑,誰也不想淪為笑柄,最後是闞戚智出了個好主意,在署名欄裏填上“總策劃:莫淼權,藝術總監:小隊長,主創:斌銓工作室”這一行字。六個人就此達成了共識:前面兩位的大名如雷貫耳,寫上去也是表示對領導的尊重,合情合理,至於後面這個組合誰也不認識,如果觀眾反響熱烈,再公布成員身份不遲;若是罵聲一片,咱們也不用臉紅,前面有兩塊擋箭牌呢。

“還缺個報頭。”霍九建望著板報頂端的一小片空白,提醒道。

鄭能諒也想到了:“對,差點忘了,主題沒寫。”

谷二臻說:“我覺得叫‘軍訓回憶’比較好,簡明扼要。”

“土不土?一點營養都沒有,這又不是村口的布告欄,”華泰嶗白了他一眼,提出個讓人目眥盡裂的新創意,“要叫就叫‘軍訓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