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芝加哥1893年10月

跑過拐角處時,我的白色小山羊皮靴踩到了裙裾,布料猛地裂開了一道六英寸長的口子。我身後的腳步聲停頓了片刻,接著又噔噔地響了起來,步伐比之前還要快。我閃身躲進下一條走廊,心裏暗暗詛咒19世紀90年代束手束腳的時髦服飾。要是穿著平時的T恤和牛仔褲,我早該逃出這個倒黴酒店了。如果能擡起腿使出一招狠踢,一定能把那個“好醫生”給擊得不省人事,我的半邊脖子此刻也不至於疼得燒心了。

我穿到走廊的另一側,拐進左邊的岔口,希望追來的醫生會理所當然地以為我拐向了更為順手的右岔口。我跑到第三扇門前停下,抱著僥幸心理轉了轉門把手。門是鎖著的。我將身體緊貼在門上,掏出圓掛件。圓掛件的中央散發著柔軟的藍光,將我給包圍了起來。雖然知道他看不到這光亮,可我仍有種暴露了方位的感覺。過去一年裏,有多少女人被他帶進了這個錯綜復雜的走廊迷宮呢?她們中現在還有人活著嗎?

他起先走進了我對面的走廊,手提燈的淡黃色微光在遠處消失了片刻。然而不久後那燈光又出現了,他轉身朝著我所在的位置直直地走過來。我試著穩住顫抖的手,集中注意力召喚出圓掛件中的控制界面。然而我的心臟怦怦直跳,被潑了強酸的脖子傳來火燒般的刺痛,根本無法冷靜下來做任何事。

控制界面搖晃了一下後消失了。我竭力按捺住驚恐情緒,正想再做一次嘗試,可身後的門開了。我朝後倒去,卻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將我的尖叫生生摁回了嗓子眼。另一只手伸了過來,拿著一塊白色的布,漸漸逼近我的臉。

一切都說得通了。這家酒店裏所發生的種種恐怖事件並非只是出自一個瘋子之手。亨利·霍爾姆斯醫生一定還有一名同夥。而正是由於時研會和這塊愚蠢的圓掛件,我徑直走進了他們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