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老奴識主,老怪物的震驚!

老太監臉色微變,渾濁的眼眸中閃過兩道刺目的精芒,甚至讓身前的虛空都蕩漾起淡淡的漪漣。

在那一瞬間,前來通報的侍衛只感覺天地傾覆,想要將自己碾壓成齏粉。又好像在仰望泰山的螻蟻般,心頭一片空白。

“咳咳,好,好的很啊。”老太監臉色陰沉如水,聲音嘶啞帶著可怕的殺機。

一股寒風憑空而起,森寒而又讓人膽顫。宅院中僅存的幾株蔥綠植被,猶如受到了惡毒的詛咒,轉眼變成了枯黃,再也沒有點滴生機。

宇文家,他們想要做什麽,做什麽!

老太監呼吸急促,恨不得立刻將宇文家的人斬殺殆盡。

王總管被宇文家收買的事情,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因為他尚且用得到對方,而且沒有把握將宇文家斬草除根,才遲遲沒有動手。如今護國法師歸來,他又自知壽命將盡,故而才少了幾分顧忌。

只是宇文家權傾朝野,卻是萬萬不能魯莽動手。

為了對付宇文家,他與長公主等人已經有了相關的嚴密計劃。只是他沒有想到,王總管竟然闖入了金烏殿!

賊子,碎屍萬段不足以贖其罪!

獨孤太後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可怕殺機,看著老太監陰沉如水的臉色,不由打了個寒顫,擔憂道:“老祖身體為重,萬萬不要。”

她還未說完,老太監深吸了口氣,冷聲打斷道:“雜家侍奉皇家七百余年,不說沒有做過對不起皇家的事情,但卻決不能看著皇家傳承斷送在老奴眼前。金烏殿供奉著始皇帝與眾皇妃的靈位,若是讓那些亂臣賊子擾了始皇帝的清凈,老奴縱然是死了也無顏面對先皇們。”

老太監臉色陰沉,步伐緩慢地向著金烏殿走去。

他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就好像背負了一座青山,給人以沉重的壓力。

獨孤太後神色焦急,趕忙跟了上去。

老太監向著金烏殿走去,神色多了幾分茫然,似是自語,又好像在找人傾訴,道:“雜家這輩子,做過三件對不起始皇帝,對不起皇家的事情。

這第一件,是靈帝在位時的黃巾之亂,雜家沒有選擇出手相助靈帝,而是坐看大晉分崩離析。因為雜家不喜歡靈帝,他嬌奢無度且狂妄自大,絲毫沒有先皇們的王者之風,更是讓大權旁落到門閥之手。

後來靈帝死,大晉崩。雜家選擇了光武帝,因為他有始皇之風,武帝之勇。後來證明雜家沒有看錯,他確是當之無愧的一代皇者。

這第二件事,就是兩百年前的荒帝登基。

雜家知道荒帝不喜政事,只喜風花雪月吟詩作畫,但雜家還是扶持他登上了皇位。因為他太像始皇帝,簡直就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雜家看到荒帝,就好像看到始皇帝般,心中欣喜萬分。只希望他能有始皇帝十分之一的能耐,帶領大晉繼續走向輝煌。

可惜,哎。”

老太監說到這裏,微微搖頭嘆了口氣,露出歉意之色。

這是他這輩子做得最大的錯事,也是唯一悔恨的事情。荒帝不是當皇帝的料,也沒有當皇帝的心思。

老太監忽而自嘲地笑道:“說來可笑,數百年的時間,始皇帝在皇宮中存留的痕跡越發淡薄。雜家初入皇宮之時,皇宮中尚且處處可見始皇帝留下的痕跡,以及始皇帝的畫像等等。如今卻是連宗祠之中,都已經沒有了始皇帝的畫像。怕是雜家死後,皇宮中連個知道始皇帝容貌的人,都找不到哩。”

獨孤太後滿臉羞愧,低聲道:“後世子孫不孝,連始皇帝聖遺物都未曾保護下來。不知老祖可否動手,為我們……”

老太監滿臉認真,搖頭道:“始皇帝的容貌與事跡,雜家始終銘記於心不敢有絲毫懈怠。但雜家終究只是個奴才,繪制始皇帝畫像乃是逾越之舉,此事萬萬不可。你若是有心,不妨去國師那裏求上一求,或可有所收獲也說不得。”

獨孤太後見老太監拒絕,心中雖然有些遺憾,但也不敢繼續多嘴。因為她與老太監相視數十年,更是對方看著長大,對老太監的性格相當了解。

這是一個忠誠且固執的老人,寧願留在金烏殿附近的寒酸小院中守陵,也不願意搬去先皇們為他修建的奢華園林宮殿。

老太監似是想到什麽,深深地看向獨孤太後,嘆道:“這皇宮裏,唯有金烏殿尚如當年一般。雜家只希望死後,太後與陛下莫要少了金烏殿的供奉,讓始皇帝與眾皇妃能夠一如既往相廝相守。”

獨孤太後額頭浮現細密的冷汗,趕忙解釋道:“老祖這是什麽話,我等就算是吃了龍心鳳膽,也不敢亂了始皇帝的布置。”

老太監緊盯著獨孤太後的臉色片刻,見她神色真誠沒有絲毫作偽,方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似是松了口氣般,道:“甚好,甚好。雜家殘缺之人,能夠走到這一步已是非常滿足。如今雜家自知大限將至,而親人朋友早已不知去向多年,只求死後能夠葬在金烏殿外的丘陵之畔,繼續為始皇帝與眾皇妃守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