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壞人好事什麽的,最喜歡了

福陵山,雲棧洞。

朱剛鬣擼起袖子抹了把嘴上的油,把吃剩下的雞骨頭往地上一扔,再次躺在了床上。

床,不是他自己的床,乃是卵二姐留下的大床。

當年因調戲嫦娥被二郎神抓了個正著,玉帝震怒把他打下凡間卻錯投了豬胎。

盡管明知一切都是自家大老爺和玉帝商議好的劇本,盡管知道自己無力反抗,當當看到那些與自己一同出生的兄弟姐妹們圍著他們的娘吃奶的時候,朱剛鬣依然忍不住心中一股怒氣上湧。

他強撐著剛剛出生的身體,咬死了他娘和一幹兄弟姐妹,撞破了豬圈逃到了野外。

豺狼想要吃他,虎豹把他視作食物,一次次生死間的搏殺,一只家豬也被激除了野性。

他向著野豬進化,他心有不甘中修行,師門堂堂正正的道家玄門神功被他練的不倫不類,淪為了妖道。

他以豬身修行,有著前世的弟子,百余年證道金仙,化形之日,卻不想因之前練差了功法,化了個不倫不類的豬頭人身。

百余年在福陵山修行,不知怎的他就入了那福陵山雲棧洞的大妖卵二姐的眼,被卵二姐強行娶來當了壓寨相公。

他鬥不過卵二姐,只能屈服在卵二姐的淫威之下,任她蹂躪踐踏。

終於,一次卵二姐閉關突破的行當,有對頭打上門來。

他故意放水讓對頭闖進卵二姐閉關的所在,卵二姐閉關到了關鍵時刻被打斷,受了重傷。

拼死了對頭,自身也重傷垂死。

一日夫妻百日恩,兩年多的夫妻生活,他與卵二姐沒有恩,只有恨。

他沒有救卵二姐,生生把卵二姐吞了下去,煉化了卵二姐一身的修為。

他的修為因而大進,占領了這福陵山雲棧洞,成為了一方妖王。

幾百年的時間,他始終沒有改變雲棧洞的布局。

不是他懷念卵二姐,他要以此讓自己銘記,銘記當初弱小的時候受到的苦難。

他要時刻警醒自己,弱小就是一種原罪。

他在雲棧洞修行,只求在那他反抗不了的任務開始之前盡可能的讓自己變的強大。

西遊非他本願,但既然反抗不了,他只能選擇享受。

取經之行中有大機緣,如果能夠拼命的抓住,或許終有一天,他能夠擺脫那弱小的原罪,他能站在三界之中頂尖的大能面前,義正言辭的對他們說不。

三年前,觀音途經此地,以手段降服了他,讓他保唐僧西天取經。

他知道那是老爺交給自己的任務,他放水被觀音輕易收服。

當然,他也知道,即便不放水,他也打不過觀音。

現在是,前世也是。

送走了觀音,他離開了雲棧洞。

他知道,留給他朱剛鬣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修為到了瓶頸,卡在金仙巔峰遲遲不得突破,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有了心魔。

他離開了雲棧洞,他放浪形骸,遊戲人間。

一日高老莊擺宴,請來了戲台唱大戲。

他去蹭了一頓流水席。

隔壁桌,高員外多喝了幾杯,被人奉承幾句高興的找不到北。

那員外說他家財萬貫,有良田千頃,屋舍百間。

那員外說,他和妻子恩恩愛愛,一生未曾納妾。

那員外說,他膝下無子,妻子曾勸他納妾生子,被他言辭拒絕。

說的好像……整個高老莊誰不知道他高員外懼內似的。

那員外端起酒杯,哧溜抿了一口,“老朽一生,只得一女。”

朱剛鬣放下空了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他知道,那員外下一句必是:年方二八,雲英未嫁。

高員外放下酒杯,迷離的雙眼掃視全場,“年方二八,雲英未嫁。”

朱剛鬣勾勾嘴角,笑得越發意味深長——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談什麽聊齋?

高員外還在吹噓,他的女兒多麽的秀外慧中,多麽的貌美如花,誰娶了她將士一種怎樣的福氣。

說的好像……他那女兒高小姐天上僅有、地上絕無一般。

沒有聽高員外繼續吹噓,朱剛鬣放下酒杯,灑脫的笑笑,離開了宴席。

朱剛鬣沒有離開高老莊,就在高老莊外的一顆大樹上睡了一夜。

當晚,他眼睜睜看著一群強盜擡著轎子入了高老莊。

當晚,他眼睜睜看著在高員外夫婦哭天搶地的號呼中,一頂八擡大轎被從高老莊擡了出來。

朱剛鬣嘴角的笑意更濃,他知道這頂轎子只要出了這高老莊,只要進了那群強人的山寨。

從此以後,高老莊就少了一個高小姐,土匪山寨裏就多了一個壓寨夫人。

他還知道,三日後,那土匪頭領會帶著高小姐回娘家,以新婚姑爺的身份住進高府。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高府的高員外和夫人可能會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了死於某種意外或者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