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億年後的來客(第3/18頁)

“你很特別。”常近南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不過應該不是病,而是天生如此,“老實說你這裏我是不準備來的,只是不忍駁了小鐵子的好意。來之前我已經想好到了這裏打了照面就走。”

何夕不客氣地說:“幸好我也沒打算留你。”

“不過我現在倒是不後悔來一趟了。”常近南突然露出笑容,臉上的陰霾之氣居然淡了很多,“本來我根本不相信世上有任何人能對我現在的處境有所幫助,但現在我竟然有了一些信心。”

鐵瑯大喜過望,他沒想到只初見面這幾分鐘,就讓多日來愁眉不展的常近南說出這番話來。

“哎,你可不要這樣講。”何夕急忙開口,“我只是一個閑人罷了。”

常近南悠悠地嘆口氣說:“我一生傲氣,從不求人。而且眼下我所遇到的算得上是一件不可能解決的事情。”

“既然是不可能解決的事情,你怎麽會認為我幫得上忙?”何夕探詢地問。

常近南咧嘴笑了笑,竟然顯出孩童般的天真,“讓植物倒著生長難道不也是一件不可能解決的事情?”

(二)

常氏集團是知名企業,經營著包括化工航運地產等諸多產業。常家位於檀木山麓,面向風景秀麗的楓葉海灣,內景裝飾豪華但給人簡練的感覺,看得出主人的品位。

常近南將客廳裏的人依次給何夕做介紹。常青兒,常近南的大女兒,幹練灑脫的形象使她有別於其他富家女,她不願蔭庇於家族,早早便外嫁他鄉自己打拼。但天不佑人,兩年前一場車禍奪去夫君性命。傷痛加上思鄉,常青兒幾個月前回到家中,陪伴父親。常正信,二十五歲,常近南唯一的兒子,半月前剛從國外學成歸來,暫時沒有什麽固定安排,就留在常近南身邊,幫助打理一些事務。

何夕打量著這幾個人,臉上是禮節性的笑容,從表情上看不出他的想法。常青兒倒是有幾分好奇地望著何夕,因為剛才父親介紹時稱何夕是博士,而不是某某公司的什麽人,印象中這個家很少有生意人之外的朋友到來。何夕的目光集中在常正信身上,對方身著一套休閑裝,很隨意地斜靠在沙發上,他對何夕的到來反應最冷淡,只簡單打個招呼便自顧自地翻起雜志來。何夕並不是全部時間都盯著常正信,只不過是利用同其他人談話的間隙而已。不過對何夕來說這已經足夠獲取他想要的信息了,實際上隨著對常正信的觀察他越來越對整件事情產生了興趣,同時他也意識到這件事情可能不會那麽簡單。本來當常近南請他來家中“驅鬼”時他還以為這只是某個家裏人有歇斯底裏發作的現象,這在那些富人家裏本不是什麽稀罕事,但現在他不這麽看了。照何夕的觀察這個叫常正信的年輕人無疑是正常的,他應該沒有什麽精神方面的障礙,那麽又是什麽原因會令他做出那些讓自己的父親也以為他“撞鬼”的事情呢?

常近南的書房布置得古香古色,存有大量裝幀精美的藏書,其中居然還有一些罕見的善本。何夕是個不折不扣的書蟲,這樣的環境讓他覺得愜意。

常近南關上房門著急地問:“怎麽樣?你們看出什麽來了嗎?”

“老實說我覺得貴公子一切都好好的,看不出什麽異樣來。”何夕慢吞吞地說。

“我也覺得他很正常。”鐵瑯插話道。

常近南有些意外,“你們一定是沒有認真地看。他一定有問題了。否則怎麽可能逼著我將常氏集團的大部分資金交給他投資。雖然……”常近南欲言又止。

“雖然什麽?如果你不告訴我們全部實情的話我恐怕幫不了你。”

“我不知道該不該要說出去。”常近南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他仿佛還在猶豫著該不該說出來。但是對兒子的擔心占了上風,“雖然他本來已經做到了,但在最後一刻他終止了行動。”

“什麽行動?”何夕追問道。

常近南嘆口氣,“那是七八天前的事,那天早晨正信突然來到我的臥室,建議我將所有可用的資金立刻交給他投資到歐洲的一家知名度很小的公司,我當然不同意。正信很生氣,然後我們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我問他是不是得到了什麽可靠的內幕消息,他卻不告訴我,只是和我吵。這件事讓我心情很糟糕,身體也感到不適,所以我沒有到辦公室。但是在上午卻發生了奇怪的事情。”

常近南遲疑了一下,然後在桌上的鍵盤上敲擊了幾下,“你們看看吧,這是當天上午公司總部的監控錄像。”

畫面顯然經過剪輯匯總,因為顯示的是幾個不同角度拍攝的圖像。常近南正走進常氏集團總部的財務部,神色嚴肅地說著什麽。

“據事後財務部的人說,是我向他們下達了資金匯轉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