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第2/4頁)

後半夜他們都去一座海軍營房大樓裏睡覺。據說在諾曼底登陸的前夜,有一位心理學家去觀察士兵們的睡眠情況,他本以為在這血戰的前夜無人能入睡,但恰恰相反,所有的人睡得比平時還深,他認為這是人體對即將到來的超量消耗的一種本能反應,這種反應只有在群體中才能表現出來。這時大家也很快入睡,這是無夢的一夜。

以下的故事是丁儀後來斷斷續續聽說的。

船出港後,在一艘做為指揮船的稍大些的漁船上,康明和海軍方面的指揮官開了一個小會。指揮這上百名駕駛漁船的舵手和輪機手的是一名海軍少校、一名上尉和兩名中尉。海軍少校對康明說:“中校,我看你的人還是躲到底艙去吧,一看你們就不像打魚的。”

“我們都受不了下面的魚腥味。”康明苦笑著說。

上尉說:“命令只是要求我們將把漁船開到指定的海域,當敵艦隊出現時接受您的指揮,上級說這次任務極其危險,讓我們自願報名,這可真不多見。”

一名中尉說:“我是旅大級上的航海長,要在這小破船兒上被擊沉,多少慘了點兒。”

“如果這艘小破船是去攻擊航母戰鬥群呢?”康明問。

中尉點點頭:“這就壯烈多了,攻擊航母當然是我和同學們的最高理想,其二才是當艦長,其三是找個能忍受我們長期出海的好女孩兒。”

“我們的船負責的目標是一艘巡洋艦,如果成功,敵航母將在幾分鐘內被擊沉。”

四個海軍軍官頓時目瞪口呆,“中校,你不是說著玩的?!”

康明說:“幹嘛這麽大驚小怪?你們老前輩的氣魄哪去了?建國初期,海軍曾經用木帆船擊沉過驅逐艦。”

“是啊,照此發展下去,我們就該駕著沖浪板去攻擊海上戰略平台了!(注:海上戰略平台為一種構想中的巨艦,呈半潛水的平台狀,以中遠程導彈為主要武器,為航空母艦的換代品。)”少校說。

一名中尉說:“就算是這樣,也得有武器啊?我們船上的武器,就咱們這幾支手槍了。”

康明問:“你們認為我們帶上船的裝備是幹什麽用的?”

“那是武器嗎?”少校看看另外三名同事問。

上尉說:“那好像是電台雷達之類的東西吧,甲板上放的那玩藝兒不是天線嗎?”

“我現在告訴你們,那就是我們將用於攻擊航母戰鬥群的武器。”康明說。

少校笑笑說:“中校同志,你讓我們怎麽也嚴肅不起來。”

一名中尉指著兩個超導電池自作聰明地說:“我知道了,這是深水炸彈,上面那個鐵架子是拋射導軌。”

康明點點頭:“我不能告訴你們這件武器的真實名稱,就把它叫深水炸彈好了。”他讓海軍軍官們看一個超導電池上的一個紅色按鈕,“這是自毀按鈕,緊急情況下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下它後把這件武器沉到海裏,無論如何不能讓敵人得到它。”

“這上級反復強調過,您請放心......如果沒別的事,我們還是幹活兒去吧,這台破輪機,到處漏油。”

在中午到達設伏位置後,便開始了漫長的等待。這期間,康明除了沿伏擊線巡視了一圈,檢查一下各船雷球機槍的狀態外,再沒有別的事了。康明所在的船上有一部電台,用它與總部只聯系過兩次,一次是報告所有船只到達指定位置;另一次則解決了一個枝節問題:康明對計劃中的天黑後所有船只實行燈火管制一點提出質疑,認為這毫無意義,反而會引起敵人懷疑,總部認可了這一點,指示入夜後各船照常開燈。關於敵艦隊的行蹤,總部沒有給出任何信息。

他們的緊張和興奮很快被炎熱的太陽給消磨盡了,不再舉著望遠鏡不停地朝北方的天水連線處看。為了不引起注意,船不時在小範圍內來回行駛,徒勞地把網撒下去又拽上來。那名海軍上尉幹這個很在行,真打上幾條魚來,交談中康明得知他來自山東的一個漁村。

更多的時間他們在甲板上的背陽處打撲克聊天,海闊天空什麽都談,惟獨不談眼前的任務和這只小小的伏擊船隊的命運。

入夜,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等待,部隊有些松懈了。自最後一次同總部聯絡已有8個多小時了,這期間,電台中一直寂靜無聲。在海浪拍打船幫單調的節奏中,連續幾夜沒睡好的康明漸生睡意,但他努力保持著清醒。

有人輕輕推了他一下,是少校,“向左前方看,動作別太明顯。”他低聲說,這時,昏紅的月亮剛從天邊升起,海面變得清晰起來,康明向那個方向看去,首先看到的是海面上有一道V形的尾波,再看尾波的頭部,豎起一根黑色的細杆,細杆的頭部有一個球狀物。這景象使他想起了在什麽地方見過的一幅尼斯湖怪獸的照片,照片上怪獸長長的脖脛從黑色的湖水中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