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索拉利(第6/25頁)

“我一路推下來,吉斯卡好友,根據都是非常薄弱的,難以肯定我的推論有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即使假設它們完全合理,我也無法再繼續了。恐怕我只能說,我既不知道也猜不出那場攻擊的真面目。”

吉斯卡說:“除非獲悉它的真面目,我們無法采取任何行動來反制,進而消弭這場危機。若要等到攻擊發生後才真相大白,那就太遲了,什麽都做不了了。”

丹尼爾接口道:“若說只有一個太空族知道即將發生什麽變故,那人一定就是阿瑪狄洛。難道你不能迫使阿瑪狄洛作個公開聲明,以便警告銀河殖民者,好讓這個詭計流產?”

“如果我這麽做,丹尼爾好友,一定會毀掉他的心靈。當他進行聲明時,我不太相信我能讓它維持那麽久的穩定。我絕不能做那種事。”

“那麽,或許我們可以自我安慰一番,”丹尼爾說,“我們可以認為我的推理有錯,地球不會受到什麽攻擊。”

“不,”吉斯卡說,“我覺得你並沒有錯,但是,我們只能束手無策地靜觀其變。”

17

嘉蒂雅懷著近乎痛苦的心情,期待著最後一次躍遷的來臨。然後,他們就會很接近索拉利,而它的太陽也會從光點變成一個圓盤。

當然,也只能是一個圓盤,一個毫無特色的光圈而已。如果讓它的光線通過適當的濾鏡,就能舒舒服服地直接望著這顆恒星。

它的外觀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事實上,並非每顆恒星周圍都有適宜人類居住的行星,這樣的恒星必須符合一連串的條件,這就使得它們彼此十分相似。比方說,它們都是所謂的單星,和地球所屬的太陽相比,大小一定不會相差太多,不會太活躍也不會太安靜,不會太老也不會太年輕,不會太熱也不會太冷,而且化學成分不會太怪異。它們一律擁有黑子、閃焰和日珥,肉眼看起來幾乎都差不多。唯有動用單色光照相儀仔細分析它們的光譜,才能確立每顆恒星的獨特性。

縱然如此,當嘉蒂雅望著那個在她看來除了光圈還是光圈的天體之際,雙眼竟然盈滿淚水。早年住在索拉利的時候,這顆恒星在她心中毫無分量;它只是光和熱的忠實來源,依照規律的節奏起起落落。在離開索拉利那天,她望著這個逐漸消失的太陽,也只是感到謝天謝地而已。總之,它未曾留下任何令她珍惜的記憶。

此時此刻,她卻在輕聲啜泣。這種說不出原因的激動固然令她感到羞愧,但她的眼淚就是止不住。

當訊號燈亮起之際,她極力控制住情緒。站在門口的一定是丹吉,別人不會走近她的艙房。

丹尼爾說:“要讓他進來嗎,夫人?你似乎情緒不穩。”

“對,我的確情緒不穩,丹尼爾,但還是讓他進來吧,我猜他並不會感到驚訝。”

事實則不然。至少,滿面虬髯的他堆著笑臉走進來——笑容卻幾乎立刻消失。他退了一兩步,壓低聲音說:“我待會兒再來吧。”

“別走!”嘉蒂雅厲聲道,“我沒什麽,只是一時犯傻,情緒有些激動。”她抽了兩下鼻子,又氣呼呼地擦擦眼睛,“你來這兒做什麽?”

“我想跟你討論登陸索拉利的事。只要再作一次成功的微調,我們明天就能降落了。如果你現在不太有心情討論……”

“我相當有心情。事實上,我要問你一個問題。我們為何做了三次躍遷才來到這裏?一次躍遷應該就足夠了。兩百年前,我從索拉利前往奧羅拉,就只做了一次躍遷。這些年來,太空旅行科技絕不可能倒退吧。”

丹吉咧開嘴,再度展現笑容。“那是欺敵行動。如果有奧羅拉船艦跟蹤我們,我想要——困惑它——可以這麽說吧?”

“我們為什麽會被跟蹤?”

“我只是懷疑罷了,夫人。立法局有點熱心過度,我這麽覺得。他們曾建議派一艘奧羅拉船艦陪我一起進行索拉利探險。”

“嗯,可能有些幫助,不是嗎?”

“或許吧——如果我足夠確定並非奧羅拉在幕後操縱一切的話。我相當坦白地告訴立法局,我不要——或者說,”他指著嘉蒂雅,“我只要你陪同。可是立法局難道不會——姑且說全然出於好意——背著我偷偷派出一艘船艦?哼,我就是不要這樣;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我可不想隨時緊張兮兮地回頭張望。所以我設法令對方難以追蹤。你對索拉利知道多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