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2章 呆了又呆(第2/3頁)

“最近稀奇事多了,城裏客棧最近都被整頓了,你們知道麽?警察局的馬局長奉大帥命令要對‘車船店腳牙’這幾個行業進行重新規劃,鏟除一切社會不穩定因素。前不久城裏鬧得太亂,除了丐頭背後指使,便是這些道上的人在搗鬼。現在這幫人全都倒了黴。”

這事倒是令人驚奇,流傳的消息不多。

古代說‘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講的就是一些運輸住宿的服務行業暗藏大量犯罪勾當。好比後世的土匪路霸,社會大哥。而‘牙商’則是官府支持的商業中介,坐地豪商。外來商販必須把貨物低價賣給他們,否則就是各種麻煩,甚至丟了性命。

‘革命軍’整治商業環境,過去的‘牙商’還想來套個近乎保留特權。馬可世馬公公積極領會大帥對社會管理的精髓,直接就把這些社會渣滓給清理了。保留的部分也要進行規範化登記管理,不允許存在社會亂象。

有茶客就連忙呼應道:“牙商被收拾真是好事,市面上的物價立馬跌了三成。想想過去那幫家夥賺了多少黑心錢呀?別處的商販聽說天津沒了牙商可以自由行商,都紛紛趕過來,我覺著等到下個月這物價還得再降。”

另有茶客就嬉笑說道:“聽說光是抄天津幾大牙商的家就抄出來一百多萬兩銀子,其他田地房產,金銀珠寶無數。警察局的馬局長可高興了。”

當初‘革命軍’從遼東運輸到天津的商貨必須賣給天津鄭家的人,收購也必須從鄭家手裏收。當初王凱在天津若想接觸別的商家——不行,這不合乎規矩!

現在好了,萬歷皇帝都掛了,鄭國丈被周青峰徹底坑死了。狗屁規矩全作廢,哪怕明知天津這地方被反賊控制,可整個北直隸的商人現在聞風而動,都想來大賺一筆。

聽茶客談起這些存在多年卻難以革除的弊端,孫元化又是個無可奈何。他都能想象自己晚上寫筆記定然要用羨慕又難受的筆調來記錄這事——‘革命軍’是新生的,跟舊勢力毫無瓜葛,可以痛快淋漓的蕩平這世間一切罪惡。大明麽……罪惡已經深入骨髓了。

孫元化正嘆氣,卻又聽到有人不屑的低聲喝道:“你們這些俗人只知道舔反賊的腚眼,說盡好話,卻不知道這反賊罪惡滔天,要壞了這天下的世道倫理。”

茶館裏眾人一聽,全都噤言。

說話的是個落魄的書生,趴在桌面上喝酒,醉眼惺忪的嘟囔道:“這反賊一來,讀書人就沒活路了。過去朝廷在時,我等每月還有些米糧,現在反賊一張口都沒了。沒有我等讀書人輔佐,沒有鄉紳支持,這反賊就別想長久。還有這反賊一來,收稅可比過去多了數倍。太祖皇帝可是定的三十稅一,這反賊卻要十一稅。還變著花樣要設立專門的稅務局,按營收來收稅。如此盤剝百姓,交惡商販,用不了多久必然是商旅禁絕。這城中虛實,大明朝廷盡然皆知。如今新皇繼位立馬就開了恩科,招募天下俊傑,革弊立新,要有一番大作為。這反賊也就是會耍弄些把戲蠱惑愚民,能有多大本事?你們現在一個個說反賊的好話,等今後大明天軍打過來,早晚給你們算賬。”

大明的威勢還沒完呢,茶館裏眾人聽得這落魄書生的話便沒了聲息,一個個的付了銀錢逃也似的離開。倒是孫元化聽得心裏又燃起火花,覺著這醉醺醺的書生只怕有些真知灼見,是個可以爭取的對象。

茶館的夥計一看客人紛紛離開,急得不斷挽留,對那落魄書生更是喝罵不已,要將其趕走。書生輕蔑的說了幾句場面話,拎著個酒瓶搖搖晃晃的起身,沿著街角不知要去哪裏?

孫元化從茶館出來,讓壯仆遠遠跟了落魄書生一段路。確定沒人盯著後,他便連忙上前拱手相詢,“這位兄台,在下姓孫,剛剛在茶館聽閣下似有大論還未說盡,就想問個明白。”

落魄書生回頭打量一二,嗤笑說道:“我有什麽大論?只是對這些反賊有些牢騷。”

“除了剛剛之言,城中的‘革命軍’可還有什麽別的擾民作惡之事?”孫元化倒是不恥下問。

“有沒有作惡,我是不知道。可城中官學卻是我心中一大恨。”

“官學怎麽了?”

“那夥反賊不知發了什麽失心瘋,竟然招募了一群販夫走卒,甚至村夫賤民的子女與我等良家子弟同校。教的課程也粗鄙的很,不學四書五經,不講聖人之言,盡學些無用的文字算式。我與同窗聯名上書,要反賊善待讀書人,竟然被那夥反賊打了出來。”

落魄書生說到這,臉都氣的扭曲,破口大罵了好幾聲。他又說道:“不但如此,反賊竟然還搞男女同校。把一些女子也招到校內來讀書,讀的也不是什麽《女訓》之類教養賢妻良母的書冊,反而天天叫嚷什麽‘男女平等’的胡言亂語,實在令人可惡。反賊不但讓女子讀書,當兵,做官,甚至連裹小腳都要管。前日裏我給自家丫頭裹腳,丫頭哭的聲音大了些惹來鄰居報警,竟然被他們打上門來。那些警察跟著一夥什麽‘婦聯’的人,跟過去的衙役一般如狼似虎,還說我若是再殘害婦女,就要把我的腳折斷裹起來。他們當著街坊鄰居,把我這讀書人的臉面都剝光了。我只恨自己為何手無縛雞之力,否則定要於那反賊拼個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