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帶著這條終將毀滅的時間枝上所有人類的期望命令你們:去送信,去勝利。各位,永別了。

校官離開了艦船。總管知性體宣布:“諸位信使,早上好。我是卡蒂·薩克,是與各位一同旅行到時間盡頭的時間戰略知性體。從今往後就由我總管溯行軍大小事務,整合所有資源,給各位提供各種援助。接下來,請諸位封閉感官。本軍團很快就要開始時間溯行了。”

各艦艇、要塞、移動基地所配備的時間溯行驅動器逐一啟動。在電力徹底關閉、變成一片黑暗的艦船內部,奧威爾緊咬牙關,忍住叫喊的沖動

你要我拯救什麽

刹那間,奧威爾失去了意識,隨同時間軍向過去滑落。

嘭!嘭!大銅鑼發出低沉的聲音,一直傳入宮裏

雲朵低垂,仿佛要觸到懸山①棟木一般0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悶熱得如同蒸籠。雖然茅葺的高殿正門大開,然而因為連一絲風都沒有,再加上侍立左右的奴婢散發出的氣息,只覺更加悶熱。

盡管大汗淋漓,彌與還是挺直了身子,正襟危坐地

來自未來的男

未來世界有人類與怪物的大戰。為了一決勝負,兩方都踏上了通往過去世界的旅程。這番描述對於彌與而言,並沒有顯得太難理解。她也常有回到過去將一切重新來過的念頭。想法是相通的,雖說彌與完全想象不出該如何把這種想法變成現實。

那天晚上,彌與聽他講述自己本是在未來世界裏享受生活,因為那時那地的王之旨意,承擔起信使的職責,踏上了旅途。雖然那時他並沒說出口,但彌與也能察覺出他的心還是留在故鄉的。也許,他踏上的是一條不歸的旅程吧。回想起在志貴山時想要舍棄故國的情緒,彌與覺得,自己似乎也能略微理解他的心

但那種沉重的疲倦,似乎並非僅僅是去國離鄉造成的。盡管不知道他經歷了多長的旅程,但至少看上去不像是會為鄉愁所苦的男子。恐怕……他還抱有某種更加深邃的、無法消除的憂愁吧

不過那天晚上彌與並沒有問及這一點。那天臨近天明時,她和王匆忙討論了後面的安排,約定重新舉行一次迎接儀式。以卑彌呼的身份迎入《使令》之王,需要相應的儀式——彌與如此一說,王當場點頭應允。不單如此,為了得到戲劇性的效果,王還親自提出了一個方案。

“不管我怎麽聲稱自己就是《使令》之王,出迎一方若是沒有歡迎的意思,還是不會輕易被接受吧。

“那是當然

“所以,要讓大家主動接受我。

“怎麽做?

“其實眼下正好有個機會,卡蒂,是吧?”

“嗯,根據信蜂的報告,時間似乎吻合。

伶牙俐齒的大劍回答說,接下去開始和《使令》之王討論起細節。

自那一夜之後,整整十天,彌與假托要作與國事有關的占蔔,故意舉行了一場沒有前例的儀式,做好了接受神諭的準備

今天一早派出了接駕的隊伍。自那時候開始,彌與便一直坐在宮中等

庶民們紛紛聚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三百壯士的隊伍回來了。他們越過圍繞高殿的壕溝,穿過城柵,經過官奴們的小屋,來到宮室的前庭。彌與聽見馬的噴鼻聲和“退後!”之類士兵怒喝看熱鬧人群的聲音。

甘由明亮的大門走進來,他在距離彌與三步左右的地方拜倒,稟告道:“王已經迎到。彌馬升大人②正在舉行迎接儀式。”

“高日子根沒來嗎?”

“伊支馬大人在督導士卒,說是不讓庶民驚擾神輿……

聽到這話,彌與不禁稍微有些擔憂——難道說高日子根這廝在想什麽不遜之事?

伊支馬是邪馬台的最高官名。高日子根占據此位,一手包攬世俗政事。相較於執行神事的彌馬升、通曉典法的彌馬獲支,伊支馬是高出一等的存在,等同於邪馬台實質上的王。雖然高日子根自己主動以彌與之弟自稱,但那只是為了讓諸國追隨彌與的故作姿態而已。嵌他的本心來說,半點也沒有屈居彌與之下的想

所以,他對彌與喚來的《使令》之王這種來歷不明的人肯定滿懷戒心,說不定會找機會試圖謀殺。

不對……彌與搖頭。這恐怕是自己想得太多了。至少在目前這個階段,高日子根應該還在觀望才對。無論如何,發出《使令》的是王。

支配得當的話,《使令》之王可以和卑彌呼一樣成為加強統治的工具,而且就算想要興風作浪,憑他一個人也玩不出什麽花樣,到時候再作處置也不遲——高日子根心中應該是這麽想的吧。他雖然冷酷,但也是個聰明人。

不過,那也是因為彌與一直以來都讓他認為自己對他言聽計從的緣故

如果自己做出什麽與之前不同的行動……他會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