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最終表白日。

從蕭潔口中得知真相以後, 梁以璇一直在想,這一年來,邊敘在那樣錯誤的認知裏究竟是怎樣看待她, 怎樣看待這一段感情的。

她覺得自己對邊敘的印象好像被打碎了。她反復懷疑, 不斷地把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一件件推翻,再把這些碎片一片片拼湊重組, 想重新認識邊敘。

直到這一刻, 看到這兩句話的瞬間, 她終於理解了邊敘, 理解了這些日子發生的全部。

為什麽他會用受傷的姿態質問她——你把我當什麽。

為什麽他會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你不在意的事, 我為什麽要解釋。

為什麽他會難以啟齒地跟她坦誠——我以為你不在意我,所以才不讓自己太在意你。

當她以為, 他是被好勝心和征服欲驅使才來到這個綜藝的時候, 他其實正在經歷一場痛苦的自我掙紮。

他或許比任何人都更希望, 他對她僅僅只有好勝心和征服欲。

那麽當他用熱情換來冷待, 當他的自尊被踐踏, 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放棄她, 回到那座高高在上的神壇去。

可他不是。

他跟自己打了一場架, 最後意識到——他愛她。

他藐視她把他當作事業的跳板, 藐視這段扭曲的感情。

可是他愛她。

他很清楚, 從這種矛盾的折磨中解脫的方法有兩個,或者放棄愛,或者放棄藐視。

當他發現自己做不到前者,他只能選擇了後者。

所以那天,跟她在舞蹈中心吵過一架之後,他消失了很久,卻最終沒有一走了之, 還是在深夜回到了這間別墅,跟她說,他就是傻逼。

梁以璇緩緩移開捏在書角的手指,看到了這幾行字底下的落款日期,發現是外婆出院後的第二天。

是他在醫院說,他被一個“不會說話又自以為是的混賬”氣到之後的那個周末。

那個周末她在南郊陪外婆,邊敘為了讓她安心請假,主動回來參加錄制,在其他嘉賓集體約會,而他待在家裏無所事事的那天寫下了這兩句話。

梁以璇顫抖著深吸一口氣,慢慢合攏了書。

她想她明白了,邊敘為什麽直到今天為止,都對那句墻角只字不提。

因為他知道她在媽媽那裏的處境,不想讓她在他面前也被歉疚綁架。

可是很奇怪,此刻知道了全部前因後果的她,最先感到的卻並不是歉疚。

而是忽然想起了《傲慢與偏見》裏的一句話:“將感情埋藏得太深有時是件壞事。如果一個女人掩飾了對自己所愛男子的感情,她也許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機會。”

她最先想到的竟然是:她差一點就失去了他。

*

邊敘從導演監控室回到三樓套房的時候,陸源已經把行李整理妥帖。

見他回來,陸源第一時間報告:“老板,剛才梁小姐來找過你。”

邊敘意外地揚了揚眉:“說什麽事沒?”

“沒說,就是在沙發上坐著看了會兒書,然後跟我說她也得去整行李,先下樓了。”

“什麽書?”

陸源撓撓頭:“那我倒沒仔細看……”

邊敘想了想,轉身下了二樓,敲開了梁以璇的房門。

來開門的是程諾。

“以璇在洗澡。”不等他問,程諾就直接答了。

邊敘望了眼屋裏那間亮燈的浴室:“我門外等她。”

程諾指指腳邊那箱子:“那你閑著也是閑著,來挑挑有沒有想要的書帶幾本走?”

邊敘一個“沒”字剛到嘴邊,想起什麽:“客廳書架那些書是你的?”

程諾點點頭。

她之前陸續帶了些閑書來給大家分著看,哪知道打發時間一時爽,打道回府火葬場,不知不覺積攢了太多,實在重得背不回去了,今晚逮著機會就給人送書。

邊敘想起房裏那本《人生的枷鎖》,指指樓上:“有本在我那兒。”

程諾擺擺手:“那可千萬別還給我了,就當留給你做紀念了!”

邊敘沒說話,垂眼想著什麽,剛隱約感覺到不對勁,忽然聽到一聲哢噠。

浴室門被打開,梁以璇走了出來。

邊敘側頭看過去:“剛找過我?”

梁以璇擦頭發的動作一頓,停在原地遠遠望著他。

邊敘注視著她變幻的神情,正色起來:“怎麽了?”

梁以璇慢吞吞走了過來:“沒事。”

邊敘搖了搖頭:“有事。”

梁以璇抿了抿唇,點點頭妥協道:“本來是有事,現在暫時沒事了。”

邊敘皺起眉頭。

“明天會告訴你的。”

“梁以璇,存心讓我睡不好覺?”

梁以璇靜靜望著他,看著看著,笑著嘆了口氣,擡起食指,輕輕戳了戳他擰緊的眉心:“你因為我睡不好的時候還少嗎?”

*

次日晚七點,梁以璇正在西江花城那間很久沒住的公寓裏發呆,接到了節目組的電話,說攝制組的車已經到她公寓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