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會不會想我?

梁以璇決定還是不要聽信藝術家對自己作品的解讀了。

路燈可以是月亮, 草上結的霜可以是雪,普普通通的練功服可以是吉賽爾美麗的白紗裙,前腳說“我對這位原型沒有任何除了創作以外的想法”, 後腳變臉變得比國粹川劇還快……

正著反著什麽話都讓他說了, 反正是他和詞作人的作品,最終解釋權歸他們所有, 怎麽都解讀得通。

梁以璇搖搖頭進了屋, 一眼看到客廳花瓶裏那束沈霽送她的百合花, 忽然腳步一頓。

她想今晚過後, 她可以理解為什麽看過《壚邊》的沈霽說她像玫瑰, 而邊敘也在《Rosabella》裏把她比作玫瑰了。

因為四年前除夕夜跳那場舞的她,和去年冬天跳那場《壚邊》的她碰巧是同一種心情, 碰巧把自己沒處撒的脾氣跳進了舞裏。

她以為她心裏那些不柔順的刺只有她自己看到, 卻沒想到前後間隔四年, 被邊敘見證了兩次。

但也僅僅只有那兩次。

和邊敘真正面對面的相處裏, 她似乎總是謹小慎微, 從沒對他發過脾氣, 從沒讓他看到她的棱角。

所以當初, 邊敘和多數只看到她表象的人一樣, 選擇送她淡雅的百合。

而分開以後, 她開始隨心所欲,無所顧忌地沖他發火撒氣,他反倒送起了玫瑰。

多數人或許跟沈霽一樣,會在送花之前考量:玫瑰是熱烈的愛情,百合可以代表純潔的友誼。

但邊敘不是理論派,送她百合還是玫瑰,並不在於他對這兩種花賦予了什麽不同的含義, 而在於她在他面前是什麽樣子,給了他什麽感覺。

曾經讓她糾結了那麽久的問題,原來只是這麽簡單的道理。

梁以璇站在原地出了會兒神。

邊敘跟在她身後進門,看她直直望著沈霽送她的那束百合,掀了掀眼皮:“你再看,我就不保證那花明天還在不在了。”

梁以璇回過神來,沖他皺了皺眉:“你們禽獸餓了是吃花的?”

“……”

一陣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

程諾走過拐角,對兩人晃了晃手機:“兩位,節目組催發短信啦。”

“來了。”梁以璇往樓梯走去。

邊敘也跟了上去。

程諾在前邊挽過梁以璇的手,指給她看自己手機裏的新聞截圖:“有個國外的朋友剛才發了我這個,說你那場演出上了歐媒。”

以邊敘在歐洲的聲望,時隔多年的公開演出上個新聞倒也實屬正常。

“好多誇你的,”程諾翻著新聞裏的評論給梁以璇看,“你去錄演出的時候我還擔心呢,看你前一晚好像又失眠了,沒想到狀態這麽好。”

程諾在說到“又失眠了”四個字的時候加了重音,回頭悄悄瞟了眼邊敘。

邊敘停下腳步,皺了下眉問:“最近又失眠了?”

梁以璇站定在樓梯台階上,回過頭去:“就一點點。”

“失眠還分一點點和兩點點?是失眠到一點叫一點點,兩點叫兩點點?”邊敘擰眉看著她,“我讓人把你以前睡前用那香薰……”

邊敘說到一半一頓。

梁以璇也僵硬地眨了眨眼。

邊敘這話說的,好像不小心暴露了兩人以前的同居關系。

程諾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半圈。

雖然早就清楚梁以璇和邊敘是前男女友,但她倒不了解他們交往到什麽程度,本來是想把梁以璇經常失眠的信息透露給邊敘,讓他趕緊行動起來,這下看來,人家好像以前就知道。

梁以璇不自在地剜了眼說話不留神的邊敘:“不用了。”

說著轉身匆匆往樓上走去。

*

回到臥室,看到節目組發來催短信的通知,梁以璇捏著手機在沙發上發起呆來。

程諾早就發完了短信,閑著也是閑著,看她猶豫的樣子,坐到她旁邊問:“今天還打算空票?”

除了周日在外婆家留宿,沒參與收發短信環節,往前幾天梁以璇一直是空票。

當時她給節目組的理由是,她離開了一整周,剛從外婆家那邊回來不久,還沒進入狀態,不知道發短信給誰,希望得到諒解。

但現在眼看都過去好多天了,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

她自己都覺得這睜眼說瞎話的借口拿不出手了。

“我不知道。”梁以璇實話實說。

“你之前不知道發什麽短信的時候,不是給霽哥發過‘注意身體,早點休息’之類的嗎?現在也給誰湊合一條唄。一條短信而已,隨便發發,不要有這麽大心理負擔啦。”

梁以璇低著頭皺皺眉。

以前確實可以這樣,但這幾天她卻發現,即便只是出於社交禮儀,她也無法再給其他男嘉賓發出那樣的短信。

在她把“邊敘”和“其他男嘉賓”分成兩個類別的情況下,當她無法選擇後者時,即便她沒有選擇前者,或許也證明,她心裏的天平已經不可挽回地傾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