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夜囚(第2/3頁)

“真沒想到,咳咳。”女人自嘲地笑了笑,“她當時還拿這張畫寬慰我,說人要與自己的身體和解,咳咳,走的盡然比我還早……”

——與自己的身體和解!

這才是那套畫的立意!

“花”這一意象經常出現在王洋純的作品裏,代表著美好與快樂。而那一套圖,“花”從每一個器官裏長了出來,代表一個病人與自己的身體和解。

一個如此努力與自己和解、好心勸慰她人的女生,自殺的概率似乎又小了幾分。邵麟思索著——這系列圖是否還有其它便簽?如果有,那些便簽又去了哪裏?這個創意還有誰知道?王洋純最後和著土吃下盆栽,這種完全不合理的行為,是否在表達著什麽?

雖說女人不願意再透露相關細節,但邵麟知道,王洋純唯一的醫療記錄就是在三院精神科!這次,他直接去見了王洋純的心理咨詢師。

“對對對,聽你描述我知道,確實是咱們這裏的病人,姓阮,阮老師。”賀連雲的學生連忙調出病人档案,遞給邵麟,“是不是她?”

邵麟看著照片,連忙點頭。

“一般這種信息我們真的不外傳,就是不知道和案子有什麽關系?不是說是自殺麽?”

邵麟只是含糊地答道:“暫時沒有發現他殺的線索,但有一些小細節還在調查中。”

年輕咨詢師猶豫片刻,還是說道:“是這樣的,阮老師呢,之前是個大學老師,但前段時間查出了肺癌,特別不甘心。因為平時阮老師是一個特別注重養生的人,一輩子早睡早起堅持鍛煉飲食健康,可能就是抽了那丈夫的二手煙,五十歲年紀輕輕就得了肺癌,但抽煙的罪魁禍首卻一點毛病都沒有。因為這個,她心裏特別不平衡,但又希望最後的一段日子過得快樂點,就來找我們開導。”

“阮老師確實是認識王洋純的,”咨詢師回憶著,“有一次我喊號子的時候,見兩人坐在候診廳裏聊天,大約是一起等號的時候認識的吧……”

邵麟又問起了那一系列“器官與花”的系列,咨詢師卻搖頭表示自己從未見過。

“如果是看病的時候給阮老師畫的,應該是這個活動吧。”咨詢師直接帶邵麟去了候診室的一角。只見墻上掛著一些心理學科普,下面桌上有彩筆,以及一本10X10cm的空白便簽本。

西方研究表明,通過繪畫表達一個人心裏的想法,可以帶來許多精神衛生上的益處,比如緩解抑郁、更好地了解自己等等。所以,在心理咨詢的候診室裏,他們也專門準備了紙和筆,歡迎大家把自己的所思所想畫下來。

邵麟看著那份便簽本,以及本子附近的不少塗鴉,沉默地點了點頭。看便簽的紙質與大小,應該是這個沒跑了。

“其實我不太了解這個繪畫的課題,主要還是賀教授牽頭的。”年輕的咨詢師說道,“他最近新立了個項目,主要研究繪畫如何幫助孩子提升自我認知。你倒是來的巧,今天剛好有個公益活動,快結束了,要不你直接去找他說說?”

邵麟點頭:“公益活動?”

“和燕安市福利中心合辦的,他們那邊都是一些孤兒啊,被拋棄的小孩什麽的,整體來說小孩子心理障礙更多一點,所以免費請來畫畫了。”

邵麟好奇:“畫什麽?”

“自畫像吧?我也不太清楚。”

兩人還沒走到會議室,遠遠的就聽見了小孩子們極具穿透力的嬉鬧聲。咨詢師笑了笑,說聽起來好像玩得很開心啊。

恰好遇到賀連雲出來,年輕的咨詢師給兩人牽了個頭,邵麟就跟著賀連雲回辦公室了。

“邵麟,你最近找我挺勤快啊?”

“來得不勤您念叨我,勤了您又嫌我煩。”邵麟只是笑,“倒是您這麽忙,還要帶孩子,也是辛苦了。”

“這不一樣,看著小孩子多開心啊!”男人搖了搖頭,臉上刀削似的輪廓似乎柔和了幾分,“其實很多時候,也很難說是我治愈他們,還是他們治愈我。”

“哦?”

賀連雲長嘆一口氣,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我以前也有一個女兒,要是沒出事,現在也上初中了。”

邵麟並不了解賀連雲的過去,沒想到隨便一問就問出了這麽沉重的往事,一時語塞:“抱歉,我不是——”

“沒事兒,這也不是什麽秘密。”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與小孩子們玩觸景傷情,賀連雲從自己皮夾裏掏出一張塑封的全家福:“你看,多好一孩子,可惜了,先天性心臟病。”

照片裏,賀連雲還很年輕,摟著妻子女兒,背景是一顆聖誕樹,邊上金紅相間的,還有不少禮物盒。

邵麟輕聲說道:“我很抱歉。”

“這事對我和我太太打擊都挺大,最後鬧得特別不愉快,就離婚了。”賀連雲又嘆了口氣,“那之後我才回國任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