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余念(甜!)

許涵昌逃離了那個彌漫著令人作嘔氣息的房間,他每下一層台階,心裏的怒火就會燒得更盛。

剛剛發泄完後,他看著一地狼藉,惱怒於自己過低的警惕性和極差的控制力。

就是再欲求不滿,也不應該跟卓聞再扯上任何關系的。

卓聞跪著趴在他膝蓋上的時候,他感覺是有毒蛇攀附上了自己的腳腕。

他那貴氣的衣服,精致的袖扣,就像毒蛇身上冰冷的鱗片,而那張傾倒眾生、足以讓人神魂顛倒的臉上,也似乎隨時能吐出帶毒的信子。

果不其然,許涵昌把大包又往肩上扛了抗。果不其然,卓聞說出的話打碎了許涵昌唯一的一點愧疚和糾結。

許涵昌非常懊惱,時隔兩年,他以為他面對卓聞已經可以足夠理智。然而還是一秒鐘都不用就上了他的套。

他腦海裏浮現出卓聞那張楚楚可憐的臉,煩惱地跨出了旅館的門檻。

時至今日,他還是會因為他心痛。

“許大哥,許大哥!嗚嗚嗚救救我啊許大哥!”

他剛出門,眼尖的馬尚宏就看到了他,連忙扯著嗓子大喊。

幾個保鏢再想捂住他的嘴也已經不可能了。

許涵昌皺著眉頭走過去:“你們幹什麽?”

保鏢們早就在入職的時候就看過無數次許涵昌的照片,崗前培訓還專門有關於許涵昌對於老板的重要性的講解。

如今真人就在眼前,恍惚間有種奔現的感覺。

“許大哥,我對不起你!我我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給你下藥的!我對不起你,你不是說冰紅茶都給我了嗎嗚嗚嗚,我也沒想到你會喝啊!”馬尚宏雖然不清楚許涵昌和卓聞有什麽淵源,但覺得許涵昌應該是現在唯一能救他的人。

他大聲哭號著認慫道歉,生怕許涵昌生氣讓人把自己滅口。

許涵昌的身體悚然一震,瞪大眼睛問被人制住四肢動彈不得的馬尚宏:“是你下的藥?”

馬尚宏裝出來的哭腔噎住了。

媽的,竟然還不知道?

如果不是手還被人擰著背在身後,他簡直要為許涵昌的粗神經鼓掌叫好。

“是不是你!”許涵昌一把攥住他的領口,惡狠狠地問。

馬尚宏和許涵昌認識斷斷續續加起來也有半年了,這個大學生脾氣好性格溫和,從來沒見過他這麽生氣的樣子。

他現在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只能坦白從寬:“許大哥,我晚上約了人的,就往裏面加了點兒料!誰知道你一下子就給喝了,我也沒想到啊許大哥。不過您放心,那是好藥,一片十幾塊呢,沒有任何副作用!真的!您要是有什麽副作用我就讓賣藥給我的那小子賠錢......哎許大哥,你讓他們把我放開啊,唉喲!”

許涵昌心亂如麻,扭頭返回旅館。

他三樓的樓梯口時,飛快的腳步逐漸變慢。

從一步跨上三個台階,到兩個,最後是一個。

這時候回去,有什麽用呢。

他和卓聞之間是一團亂帳,實在不應該再扯上任何關系。

卓聞曾經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爺爺以外他唯一也是最愛的人。

但是卓聞並不拿自己這份愛意當回事,他把許涵昌剛滿十八歲的尊嚴和心意當成垃圾,與他的朋友們一起扔在地上踩。

許涵昌自問不可能原諒他。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低下了頭。

人一旦開始心軟,就會潰如決堤。

許涵昌又開始往上邁步,他已經在心裏拿定主意,這件事善終之後他就離開,再也不和卓聞見面。

他推開了五零三的房門。

太陽已經下山了,屋子裏漆黑一片,許涵昌剛從開著燈的樓道進來,一時間什麽東西都看不清。

他心裏著急,啪地一聲打開了燈。

小旅館聊勝於無的昏黃光線中,卓聞抱著腿坐在地上,和剛才許涵昌離開時候的位置相比沒怎麽變。

他頭發淩亂,還能看出剛才被自己毫不留情地薅著扯動的痕跡。

和卓聞認識了這麽久,見過他無數裝可憐的樣子。這些片段後來都在許涵昌的噩夢裏一次次出現,嘲笑著他當年的無知和輕信。

而此時,卓聞的嘴好笑地腫了起來,嘴角有明顯撕裂的痕跡,但是剛才的血絲和白*液體差不多已經被清理幹凈。

他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在床上那卷劣質衛生紙上撕下來的一片正握在手裏,上面一塌糊塗,是剛從他臉上擦掉的傷痕和侮辱。

那剛剛被人淩虐的脆弱美感一下就撞進了許涵昌心裏。

卓聞煩悶地閉上眼睛,說:“都出去。”

許涵昌根本看不得他這副樣子,頹然把身上背的大包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卓聞這時候才擡起頭,發現是許涵昌,他的表情驟然變化,驚喜地從地上爬起來。

他剛才維持著很不舒服的姿勢跪了很久,腿早就麻了,但他還是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扶著旁邊的床沿,盡力地笑著,用聲音嘶啞的破鑼嗓子說:“許哥,我還以為是保鏢他們,許哥,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