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家人(第2/3頁)

她又淒淒地哭起來,聲音難聽至極。

林氏瞪著她,除此之外什麽也做不了。

早知有今日,當年林氏說什麽也不會留她一命。被賣到煙花之地的人還能活著回來,且還變得恐怖如斯。

林氏滿心後悔自不必說,更悔的是自己在莊子養病時不應該聽信村民的話,一時心情苦惱而去找那什麽仙姑求指點。

誰能想到十裏八鄉有名氣的仙姑會是當年的向氏,誰又能想到向氏偷梁換柱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自己而代之。

“你別這樣看著我,我說了你要是敢咬舌自盡我就弄死你的寶貝嫡孫。你可得好好活著,比我少活一天就行。你活著我才覺得有意思,要不然我高興的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向氏又笑起來,粗魯地將林氏往箱子裏摁,然後把箱子蓋起來。蓋好後不急著把箱子推進床底,而是一屁股坐在箱子上。

“夫人,你以前萬萬沒想到會有今天吧?那時候你多麽威風,指著幾個婆子將我堵嘴發賣,不容我替自己分辯半句。而今你落在我的手上,我想讓你生就生想讓你死就死,便是被我當凳子坐,你不敢有半個不字。人生啊,還真是世事難料,我心中實在歡喜…嗬…”

笑笑哭哭,越發瘋癲。

她笑夠了哭夠了,臉上又是那種古怪得意的表情。背著手巡視著這古色古香的屋子,居高臨下一如自己是此間真正的主人。

侯府的老夫人,以後都是她。她且有得活,她要活得長長久久享受著侯府老夫人該有的尊榮,享受著侯府子孫們的孝敬。

她輕輕撫摸那幾個箱子,露出志滿意得的笑容。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以為自己步步相扣環環緊密,她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瞞天過海無人能知,卻不想已有人懷疑她的身份。

遠在東都城另一側的宣平侯府有人還未睡,水榭的屋子透著光,裴元惜衣著整齊坐在矮榻上做針線。

門簾微動時,她擡頭望去,只見進來的父子二人皆是一臉凝重。她心裏一個咯噔,慢慢放下手中的活計收好針線笸籮。

“如何?”

“很棘手。”商行說,“那人手裏有不少東西,我不敢靠近。”

他說的是那人,顯然也很懷疑“林氏”的身份。

裴元惜心下發沉的同時的,所想的也是這個問題:那個昌其侯府的老夫人真是她的外祖母嗎?

“如果那人是別有用心之人,你有幾分把握對付?”她問商行。

商行輕輕搖頭,“她手上有毒王,而且不止一只。如果葉玄師在的話,或許能有法子對付她。我養的那些東西不是對手,怕是連三分把握都沒有。”

葉玄師是世外玄門中人,玄門之人修習玄巫兩術,蟲蛇輔之。

商行雖然天資過人,但同葉玄師學藝時間太短且他又太過年幼。所以一旦遇到同行的高手,他確實沒什麽把握。

那些東西的厲害裴元惜見識過,萬一打草驚蛇後果不堪設想。

三人陷入沉思,商行羞赧地撓著自己的短發,看上去甚是苦惱自己學藝不精未能替父母分憂解難。

裴元惜看著公冶楚,公冶楚也恰好看這來。明明他一字未說,她卻從他眼中的殺氣中領悟到他的想法。

“不行。”她斷然否決。

商行一臉莫名,“娘,什麽不行?我沒說話啊。”

“不是你,是你爹。”

“哦,原來是爹不行。”商行了悟,同時又疑惑起來。他沒有說話,可是爹也沒有說話啊,娘說的不行到底是什麽不行。

被說不行的公冶楚淡淡地看過來,給了他一個涼涼的眼神。他心下一驚,爹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他說錯什麽話了?

原本凝重壓抑的氣氛,似乎悄悄變了味。

裴元惜對公冶楚道:“你那個法子不行。”

“什麽法子?”問話的人又是商行,他是真的疑惑了。爹說什麽法子了,他一個字也沒有聽見。“娘你說的是什麽法子,我怎麽沒有聽到爹說話?”

難道他聾了嗎?

明明娘說的話他字字聽得清楚,為什麽他聽不見爹說的話?

“爹,你剛才說了什麽?”

“你爹沒有說話,是我猜出他的想法。”裴元惜有些看不過眼,這孩子有時候好像不太靈光的樣子,真不知道公冶楚是怎麽教的。

商行聞言眼睛發亮,“我爹什麽都沒說你就能猜出他在想什麽,那你們這是不是就叫做心有靈犀一點通。”

裴元惜一愣,她和公冶楚心有靈犀,這不能吧?

公冶楚問:“那你說說看,我是怎麽想的?”

裴元惜看著公冶楚,他凝重認真的樣子不像是耍她玩。可是她轉頭看見偷笑的兒子又覺得這事透著那麽一些違和。

想了想,還是正事重要。

他這樣一個不給自己留後患的人,自然是用最直接最簡單的方式。她猜他肯定會一把火燒了昌其侯府,無論有多少毒物都會被化成灰燼。在不能打草驚蛇的情況下,侯府的其他人只能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