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約定(第2/4頁)

“聽你爹的話。”她說。

少年歪著頭,笑了,“我也聽娘的話。”

裴元惜也笑了,這樣一個乖巧聽話的兒子,竟然是公冶楚養大的。她知道相比自己這個母親而言,兒子更親近的是公冶楚。

在那些沒有她的歲月裏,他們相依為命。

“我偷偷告訴娘,其實爹也想你早點住到都督府。”少年低聲吹著耳邊風,模樣說不出的狡黠。清澈的眼神如同暗夜中的星,獨自閃爍著。

那個男人麽?她心一亂。眼前仿佛閃過許多瞬間,畫面交織中全是他的臉。或是冷漠或是深情。

“我知道了。”她對兒子說。

商行彎著好看的眼,“那我和爹一起等娘。”

這句話他仿佛說過很多遍,在公冶楚反反復復重復著她臨終之前那句他們會重逢的話時,他總會如此安慰自己的父親。

而今,他終於可以對自己的母親親口說出這句話。

“娘,你別讓我們等太久。”

“好。”

她望著夜色中消失不見的他們,不知為何忽然生出許多的不舍。那不舍不止是對自己的兒子,還有那個男人。

上一世,他對自己的愛不加掩藏。那樣一個冷情的男人,一旦生情必定至死不渝。相比之下算計成功的她何等卑劣,像個不敢付出真情的小偷。

紛亂的思緒中像是個聲音在嘲笑,嘲笑她偷了就跑,可笑的是沒跑掉反倒被送回來。這次沒有那所謂的使命,會不會一切都變得不一樣或許和上一世不同的太多,又或者殊途同歸。如果他們重新在一起,她該如何正視自己的內心。

是放縱還是克制?

她深深一個呼吸,像是在自己給尋找勇氣。上一世萬般不能由心,這一世追隨自己的內心而活。

夫妻嘛,一回生二回熟。

腦海中掠過無數兩人靜默溫情的時刻,那些花香氤氳的春日、那些星月相伴的寧靜夏夜、那些瓜果甜蜜的爽秋,還那些外面雪花飄舞室內暖如春的貓冬。這些曾經以為是自己設計而來的親昵,如今想來竟然會讓她生出說不出來的美好。

寒冷的夜,她獨立許久。

自己應該再去一趟昌其侯府,她想。

再去看看那個性情大變的外祖母。

裴家沈家一向互通往來,恰逢小年自是要相互通禮。往年都是派個管事送節禮過去,今年裴元惜親自送去。

禮是沈氏親自備的,一半是莊子上的出產,諸如鹿脯熏獐子肉風雞各類果酒等物,一半是廚房做的糕點餅子等吃食。

沈氏眼腫著,顯然是哭過。

裴元惜沒有問,她也不好意說。到底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她沒臉在女兒面前說自己被侯爺嫌棄的事。

說是嫌棄,其實也不算。不過是因為她知道秋姨娘母女的事問起宣平侯,宣平侯看著她許久一言不發,最後來一句讓她管好自己即可。

當家夫人不管內宅,只管自己這像話嗎?

宣平侯已然對她的能力很失望,他縱然想埋怨她一兩句,一想到她她連自己院子裏的事都理不清,好好的女兒被人換了都不知道,只能是一聲嘆息。

他如今心灰意冷,妻也好妾也好他別無所求。唯求她們能安安分分,管好自己院子裏事便足矣。

沈氏傷了心,哭到大半夜。見女兒不問,也不知應該松口氣還是難過。紅腫的眼泛著淚光,偷偷別到一邊去抹眼淚。

裴元惜假裝沒看見,帶著節禮登了昌其侯府的門。

顧氏倒是歡喜至極,她親自來送節禮那是給外祖家做臉。別說是顧氏笑得真心,便是昌其侯都撫著短須誇她懂事。

當聽到她說不放心林氏時,昌其侯白胖的臉上似乎有些不自在。

半個時辰前,昌其侯才從林氏那邊過來。林氏指著他的鼻子好不通罵,罵得他體面全無像被人扒掉一層皮。

到底是自己的親娘,他再是有氣也不好表現出來。心裏多少生了怨,在聽到顧氏又給婆婆上眼藥時一聲不吭。

顧氏滿口誇她懂事有孝心,面上不顯地陪她去林氏的院子。

林氏的聲音粗啞難聽,遠遠都能聽得到。

“我跟你說的你聽清楚沒有?別想著自己有多厲害,比起你祖父來你差得遠!你也不想想東都城多少世家,有幾個是靠一人單打獨鬥立足的。你看不上自己庶出的弟弟們,我看你是想氣死沈家的列祖列宗!”

“他們和你一樣姓沈,都是沈家的血脈。你不知團結他們,反倒和旁人走得近,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顧氏臉上的笑隱去,眼中盡是憤怒。

老不死的竟然在罵寅哥兒,她也不看看那些庶出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竟然有臉讓寅哥兒和庶弟們相親。

不是她當嫡母的刻薄,她不能讓任何人阻了自己兒子的路。她是有心打壓庶子,但那兩個小崽子若是好的便不會好的不學盡學壞,一個兩人都像極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