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定親(第2/3頁)

接下來便沒有官媒的事,如此幹脆的結親,官媒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她做為大都督請的媒人,這次經歷足夠她和同行們吹噓一輩子的。

前後不到一個時辰的事,這門親事就算是定下了。

宣平侯手裏拿著公冶楚的生辰八字時腦子還暈乎乎的,他納悶地想著大都督完全可以不走這一遭。以大都督的權勢直接讓陛下賜婚不是更省事嗎?

既然是賜,那便是上對下,長輩對晚輩。他哪裏知道公冶楚和商行的關系,商行是子,哪有當兒子的給父親賜婚的道理。

要真能賜婚,商行哪裏還能等到今天。

水榭那邊春月忙進忙出向自家姑娘傳消息,一時比劃著那大雁,一時比劃著那些流水般的聘禮。

“姑娘,你可不知道。那大雁可大了,一只只別提有多精神,一直在那裏叫喚,那聲音聽著真喜慶。”

“那珠子這麽大一顆。”她比了一個誇張的手勢,“少說也有雞蛋那麽大,這麽大的珠子要是鑲在首飾上,那可怎麽戴啊?”

她一臉喜氣,語氣誇張又興奮,引得別的下人頻頻偷看,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她的好運氣。多前年沈氏替裴元惜重新挑選丫頭時,好多有門路的下人都繞道走。要不是她沒有背景沒有靠山,這差事也不會落到她的頭上。

哪知風水輪流轉,她也有被人巴結羨慕的一天。

裴元惜靠坐著,手裏拿著一本書。別人瞧著還當她有多平靜,其實她未必能作到淡然面對,至少手中的書好半天都沒翻一頁。

她想不明白公冶楚為何突然起意提親,縱然他們的另一世是夫妻,可那個她同她肯定是不一樣的。

從過去來到現在的公冶楚,為什麽要這麽做?

春月歡天喜地細數那些聘禮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後很有眼色地默默退出屋子。

裴元惜擡頭時,公冶楚已經坐到她對面。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書上,這是一本雜書,講的是民間鬼怪故事。

他似乎想到什麽,眸漸深。

商行在外面沒有進來,正在逗點心玩。少年的聲音清晰無比地傳進來,他一會兒假意嫌棄點心又長胖了,一會兒又說點心該減減了。

然後他好像是扔了什麽東西讓點心去揀,不時發出開心的大笑。那笑聲純粹又簡單,一人一狗玩得不亦樂乎。

“他從小就和動物親近,不拘是多兇猛的野獸在他面前都乖順無比。”公冶楚說,“他很愛笑,很少見他哭過。”

空曠的太淩宮,小小的孩子蹣跚學步。等再大一點,仁安宮已經拘不往他。闔宮上下大大小小的宮殿,幾乎全部被他翻了個遍。

那個總是在他玩到一身泥回去後,不舍得罵他一句的男人,那個永遠沉浸在與妻子過去時光裏的男人。

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裴元惜心下澀然,“你是個好父親。”

公冶楚眸漸深,“他說他不知道自己能待到什麽時候,他說他希望在他還能留在這裏時能看到我們重新在一起。”

所以,這才是他突然提親的理由。

“你明知道我…”

“我知道。”他認真看著她,目光難懂,“我知道你是你,她是她。”

我是我,他是他。

“如果是為了孩子,我沒什麽不願意的。”她說,“但是我話要說在前頭,無論我們在孩子面前是什麽樣子,私下底我們還沒有那以前的地步。”

他眼神微冷,寒氣乍起。

這樣的他,又是那個她熟悉的他。那個天下人聞之色變權傾朝野的大都督,那個動動手指就能讓人家破人亡的大煞神。

她心提起來,無辜地望著他。

他眸中暗色湧動,“你以為我想對你做什麽?”

壓迫的氣息襲來,她本能覺得危險。漫天漫地的危險撲來時,她又覺得自己無處可逃。他真要對自己做什麽,難道她能阻止嗎?

她之所以現在敢和他對視,敢在他面前肆無忌憚不正是因為仗著以後他們兩人的關系,可笑的是她還一直想努力撇清這一點。孰不知若沒有那個過去的他們,她哪裏來的底氣同他講條件。

“我知道大人不是那樣的人,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心思齷齪不堪。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這等人小人一般見識。”

“巧舌如簧,你向來如此。”

所以才會用那等攻勢和甜言蜜語虜獲男人的心,然後又……

他眼神更冷,謊話說多了自己都會信,何況是別人。他替那個自己不值,又深深羨慕那個自己。

無論真情也好假意也好,至少那個自己曾經擁有過。時而熱情如火時而嬌俏調皮的女子,讓人不知情深何所起。

深情一旦入骨,像毒入髓般難解。

指腹壓在她的面頰上,仿佛在揭開她臉上的面皮看清內在。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為何會亂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