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完整的天書古經

“咚……咚……咚……咚……”

仿佛是回蕩在天邊的低沉鐘聲,悠悠傳來。

天音寺坐落的群峰間,也有一座小山,名叫須彌山,幽靜清遠,乃是當世佛門的修行聖地。

在這裏,晨鐘,暮鼓,日復一日,仿佛永無止境。

每一天,都仿佛與昨日一模一樣,有人感覺枯燥,有人便覺得心安,幽幽歲月,或長或短,酸甜苦樂,本在人的心間。

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在山壁下,有一間簡簡單單的屋子。

中間一條小路青磚鋪地,通向房門,兩旁都是草叢,只看看去似乎並沒有人認真打理,許多地方已經生了野草。

鬼厲枯坐在這小屋中,一動不動,已然三日。

他怔怔地睜著雙眼,目不轉瞬,在他瞳孔中,幽光如雪,燦爛流轉,從一個純白如玉的圓盤上散發出來,同時冒著森森寒意。

而在那一尺見方的圓盤之上,赫然竟盤坐著一個人,正是改變了當年張小凡一生命運,讓如今的鬼厲刻骨銘心的人——普智。

遠遠看去,普智面容栩栩如生,雖然肌膚看去蒼白無比,並無一絲一毫的生氣,但仔細觀察,竟沒有任何幹枯跡象。甚至於,他依然是當年那個張小凡記憶中慈悲祥和的老和尚,竟沒有絲毫的改變,只是在神色之間,更多了一絲隱隱的痛苦之色。

在他的雙手間,靜靜地躺著一張青色符箓,散發出淡淡的靈光,幽幽流轉。

鬼厲腦海中時而空空蕩蕩,時而如狂風暴雨,雷電轟鳴,千般痛楚萬般恩怨,都化作一聲質問:

為什麽?

為什麽要殺害草廟村二百余人的性命?

為了不甘?

為了執念?

為了長生?

他在心中替普智想了許多理由,但哪一個能替他擔下這滔天的罪惡?

然而,是非曲直,恩怨情仇,不管如何,終究是要有個結果的。

是寬恕還是仇恨,如果是白凡,他根本就不會猶豫。

欲向何從,但問手中之劍。

而鬼厲……

他驀然起身,走到了門口,手向著門扉伸去,但片刻之後,他停頓了下來,整個人好像僵在那裏。

寂靜得可怕,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意,只有他一個人在苦海中掙紮。

……

須彌山後山之中,一片絕壁如鏡,筆直垂下,高逾七丈,寬逾四丈,山壁材質似玉非玉,光滑無比,倒映出天地美景,遠近山脈,竟都在這玉壁之中。

白凡與法相站在它對面的石台上,直如蜉蝣般微不足道。

與天地造化相比,人竟渺小如斯。

在他們立身的斷崖之上,舉目望去,天地間霧氣彌漫,如波濤翻滾,湧動不息。

不時間,幽邃的山間隱隱傳來銳嘯,是風聲,是獸嚎,穿雲透霧而來。與此同時,道道耀眼光輝,從雲海射下,從濃霧之中撕開了一道道裂縫,射了下來,正照在玉璧上。

“白師弟,這便是無字玉璧了。傳說我天音寺的祖師在那無字玉壁之下坐了三日三夜,進入了我佛門之中大圓滿之境地。此外,更傳說……”

法相轉頓了頓,神情肅穆,望著玉璧沉眉道:“更傳說,那位祖師也就是在這面無字玉壁之下,領悟出了我天音寺世代相傳下來的無上真法大梵般若,由此奠定了天音寺一脈在天下修道中的地位。”

白凡笑了笑,幽幽道:“法相師兄是怕我也從這玉璧中領悟出‘大梵般若’麽?”

法相一怔,隨即雙手合十,微笑說:“師弟多慮了,數十年前你留下一道符箓替我普智師叔保存了魂魄,此乃大恩,敝寺本當回報。況且……”

他忽地露出一絲苦笑,而後又化作欽慕,嘆道:“況且數十日前,白師弟只身覆滅鬼王宗,並留下千年的鎮魔石碑,為正道除魔衛道,為蒼生開創太平,此種大功德,數千年來何人可及,區區一面石壁,敝寺又豈能敝帚自珍?”

白凡嘴角彎起,不置可否。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恩情,天音寺能讓他參悟無字玉璧,只怕更多的是忌憚於他滅了鬼王宗的威勢罷了。

關於他的性情,在修真界並非秘密,亦正亦邪說不上,大抵孤傲無忌是很形象的。

在而今,他一個人便是一座豐碑,正道眾派弟子中崇拜他的人多如牛毛,即便天音寺身為正道三大領袖之一,也不願與他交惡。

不知不覺,高空的烈陽光芒萬丈,一片片地灑落下來,山間的霧氣漸漸被驅散,沒有它們的阻擋,更多的日芒照射在玉璧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輝。

白凡凝神看去,天書第四卷就在這無字玉璧中,但怎麽才能讓它顯現?

就在他沉吟之際,元宮中的道果,那枚璀璨的金色光團忽地震動了一下,而後,密密麻麻的字符飄出,在幽寂的虛空裏閃爍,眨眼間竟成四頁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