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九字真言

一個月後,成都城外,大石寺。

古柏叁天,竹樹蔥籠,月色凝罩,紅墻環繞內佛塔淩空,寺樓巍然高大。

夕陽斜照,羅漢堂內,白凡靜默佇立。

大殿塑像羅列,分作兩組,中央是數十尊佛和菩薩,以居於殿心的千手觀音最為矚目,不但寶相莊嚴,且因每只手的形狀和所持法器無有相同,令人生出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的感覺。

另有五百羅漢分列四周,朝向中央的塑像,形成縱橫相通的巷道。每一尊都造型細致精巧,色澤艷麗,無論立倚坐臥,均姿態各異,仿若真人,神態生動,疑幻似真。

白凡負手緩步來到其中一尊羅漢之旁,用心打量,此像共有六手,兩手向左右伸展,合掌頂上;另兩手握拳交叉胸口處;余下的一對手置於眉眼間,使大拇指觸到眉心。臉相現出瞑想的狀態。

他不覺伸手,模仿這些手印,指影翻飛,雙目所及的幾十尊佛像,上百個手印,在他指間一一呈現,惟妙惟肖。

然而過了片刻,他陡然停下,面露苦笑,自語道:“有形無神,虛有其表,奈何奈何……”。

“這些手印暗含武學之道,只不過不是中原武學,而是天竺秘法。以五氣、三脈、七輪為主的天竺內功修練系統,與中原武林的奇經八脈迥然有別。施主未得其法,不明其意,也是應有之事。”

隨著話音,一名灰袍老僧,正含笑走進來,雙目半開半閉,眼神內斂,透出莊嚴祥和之氣。

白凡轉過身,心中一動,微微笑道:“大師如何稱呼?”

和尚雙手合十道:“老衲真言,受人之拖,特來替施主解惑。”

白凡訝然道:“大師知道在下所求何事?”

真言大師淡笑道:“佛門同氣連枝,慈航靜齋凈語師太親自修書給老衲,已說明一切。”

白凡一怔,不禁對凈語師太刮目相看,他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心思與真言溝通,畢竟換做是他自己也不會輕易將武功傳予他人。卻沒想到他只提過一句要尋真言參悟九字真言,凈語已經提前替他打通了關竅。

“大師就不怕在下練成之後為惡不善,神功所托非人?”白凡嘴角一彎,出言試探道。

真言大師灑然笑道:“施主說笑了,老衲信得過凈語師太的眼光,況且……”他微微一頓,看向白凡道:“真言手印乃老衲遊歷中外名寺古刹五千六百五十二所後,把所有印結歸納在‘九字冥言手印’內所創,內含佛法。修行此法需以佛心為引,施主若能在其中領悟武學,足見施主心通佛法,並非惡人矣。”

“多謝大師指點。”白凡微微低頭,心悅誠服道,卓絕之人總是令人欽佩。

這真言手印用之於佛則為佛,用之於武則為武。真言一心侍佛,生平從未與人過招動手,亦不通武學,此法用於武功能達到什麽程度,他自己也不知道。

真言寶相莊嚴,盤腿坐下悠然道:“佛家三密,是為身、口、意,三者,名雖分三,實為一體,真言手印也是三者合一,方得其妙,施主剛剛模仿佛像手印形似而神不似的原因便是未得口與意,老衲這邊為施主演示罷。”

白凡移步與他對面,盤坐下來,沉心靜觀。

真言大師忽然喝了聲“臨”,兩手高舉過頭,緊扣如花蕾,無名指斜起,指頭貼合。其身忽如崇山峻嶺般,巍峨不可動搖。

“施主可看出什麽?”

白凡將其身形意全部刻入腦海,笑道:“大師盡管繼續,能否領悟皆由機緣,對在下來說,一遍足矣。”

“阿彌陀佛,善哉!”真言保持禪修姿態,雙手作出連串印結,變化無方,同時說道:“此為不動根本印,乃佛門中九種基本法式之一,接下來是大金剛輪印,能為人驅魔治病,至於如何用於降魔衛道,就要靠施主自己啦!”

說完他手印一頓,又大聲喝道:“兵!”。

白凡用心觀摩,其實他一生所學大半在道家上,於佛法稱不上精通,又不是原著中徐子陵那樣身心通透無嗔癡之念的人,此時看起來竟是難以通悟,但他只求強行記下,日後有時間再慢慢琢磨。

接著真言大師把其他各種基本印法逐一展現,依次是外獅子印、內獅子印、外縛印、內縛印、智拳印、日輪印和寶瓶印。

“臨兵鬥陣者皆陣列在前”九字真言,每一個字都對應一個基本印法,而每種基本手印均有上百種不同印變,最後真言大師停手時,展示出超過千種以上的手印。

饒是白凡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也被這些繁復的手印弄得昏頭漲腦,一閉上眼睛,全是各種千奇百怪的手印在閃,對於真言之意卻並未領會多少。

老實說原著裏徐子陵從“九字真言”中領悟的武功雖強,但仍不足以讓白凡動心。他特意來此請教的原因,在於九字真言流傳甚廣,不但佛門有,其真正的源頭卻是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