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憑空消失的黃金右手

淩晨時分。

我已昏昏欲睡,準備告辭。而刀王還在通宵達旦地看古書,這是收藏家的一種悲哀,他們總是想把世界上所有的收藏品據為己有。明明知道不能,卻欲罷難休。

其實世間所有的擁有都是短暫的,茫茫紅塵,不知身是客。

李作樂和唐果各懷心事地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

唐果不停地揉著我襯衫的衣角。

我的衣服每天都換,太陽曬過,應該不會有味道吧。

我不能在日出之前愛上你。

我終於告辭,起身離去,剛打開門,迎面卻急匆匆趕來一個人,幾乎與我撞了個滿懷。

“刀王!莫兄!”來者正是幹練有為的蔡駿馬,“對不起!我來晚了!”

“沒關系,我一直在等你。”刀王興奮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高大的身軀掩飾不住疲倦,但那不是來自生理而是精神上的疲乏。

“你到底幹嗎去了?”我忍不住問。

“我剛才在公海上的一艘中國澳門籍賭船上。”蔡駿馬開門見山地說,“何鴻雁出事了。”

“馳騁賭壇的千王之王——何老爺子何鴻雁?”刀王眯起了眼睛,“那何老頭可是亞洲賭王,賭術出神入化,一只黃金右手偷天換日,出什麽事了?”

中國東海。

一艘喧囂非凡、美輪美奐的賭船上。

大廳裏鬧哄哄的,歇斯底裏的賭徒圍了一層又一層。

對於金錢的貪婪,在這裏激烈地碰撞。

賭場裏沒有鐘,拉下了厚厚的帷幕,賭徒們在此晝夜不分地與幸運女神鏖戰。

大廳裏燈光輝煌,正中央是一個穿黑色西裝的刀疤臉和一個身著白色長衫的老者。

那刀疤臉滿臉橫肉,目光兇戾,渾身肌肉聳動。那老者目光溫和,鎮定自若,但不知為何,看到他平靜的臉卻比看到那兇神惡煞的刀疤臉還要讓人膽戰心驚。

那老者雙手過膝,尤其右手又比左手長了幾分,手掌泛著淡淡的黃金光澤。那幾根手指常常習慣性地飛快轉動著,宛如海洋中蠕動的水母觸須。

刀疤臉冷眼掃過全場,高聲叫道:“諸位!靜一靜!今天,我意欲與何老爺子賭一把!”

現場頓時一片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傳說中的賭王,黃金右手——何老爺子的身上。

誰都知道,何老爺子十年前已經金盆洗手,發誓不再賭博,只是偶爾乘賭船出海兜風,回憶一下往日風光。雖然時常有人挑戰,但何老爺子從未應允過。

刀疤臉的聲音剛落,何老爺子身後一群如豺似虎的壯漢保鏢已經圍了上來,隨時準備把刀疤臉扔到海裏喂鯊魚。

“賭什麽?”眾人喝彩道。

“要是何老爺子輸了,就把這艘賭船讓給我!”刀疤臉此話一出,賭徒們更是亢奮異常地喊叫起來。

本來高手對決,可以在貴賓室,但既然選在公眾賭廳,自然是為了炫耀一下戰局,好傳播日後的名聲,也可能是忌憚何老爺子的地盤,希望眾人能做個人證,擔保自己贏後不出意外。

這一艘賭船每天流動的現金不遜於一家中等規模銀行,少說也值一百億。“你拿什麽賭?”有人問。

“我用這個。”刀疤臉從身後的行李箱取出了一個鐵盒子,這盒子約莫長四尺,寬兩尺(後來測量得知精確的數字分別是三尺八和二尺一)。盒子上有著精美奇異的水狀紋路,中間有一個被歲月銷蝕的篆書“朱”字。

“這是什麽玩意?”眾人喊道。

“什麽破東西,賣廢鐵的還不要呢!”一片噓聲與鄙夷之聲。

但是何老爺子銳利的目光頓時被吸引住了,如同一個餓漢見到了最美味的面包,如同文學青年莫爭見到了一本心愛的詩集,如同熱戀的人見到了約會的情人,如同在讀的各位揀到了一大沓鈔票。

“這,這真的……”何老爺子囁嚅著嘴巴,顫抖著問。

眾人是第一次看到何老爺子如此失態。什麽鳳毛麟角的珍寶他沒見過,居然會對一個毫不起眼的破盒子上心?

“當然!”刀疤臉雙手捧起鐵盒,只見這盒子已經銅銹斑駁,滾滾的洪水狀花紋奔騰不息,勢不可當!

可是這盒子明明是黑的,怎麽卻寫了個“朱”字?

“我好不容易得來的!”

“從哪裏來的?”何老爺子非常感興趣。

“水裏來的!”刀疤臉把盒子晃了一下,迅速收回到行李箱裏。

“賭不賭!”刀疤臉逼問道。

何老爺子的胡子劇烈地晃動著,身體微微地搖擺著。

這個曾經在拉斯維加和阿拉伯王子豪賭香港一排豪華商業大廈的大賭王居然也無法控制自己亢奮的情緒。他的臉色因為激動而紅潤起來,呼吸加快,瞳孔放大。

“老爺子,不是說收山了嗎?”有人故意激將。

“哈哈,老了,不中用嘍,還是別玩了,免得晚節不保哦!”